第20章 造梦（1/2）
夜里，苏念难以成眠。
床铺窄小不说，旁边睡着一尊杀神，他连翻身都要再三考虑，免得惊动了对方，产生不必要的接触和交流。
——他现在是能不和人接触就尽可能地避免，省得节外生枝。
床头挂着的小布袋扑楞楞地跳动。
那只倒霉的吸血蝙蝠昏睡了大半天后终于来精神了。
苏念瞟了旁边人一眼，那人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的外侧，脸颊没入黑暗之中。
他心里烦躁得要命，终于按捺不住坐起身，小心翼翼地迈过了慕青时的身躯，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穿上鞋，他拎起床头的布袋，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反正，苏念也没打算跑，在这房子里逛逛料想慕青时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牢里的囚犯还有个放风的时候呢。
沿着通道的窗户漏进来的微光，苏念走到了窗户边上，推开窗，把手里的布袋系绳拉开，倒过来轻轻往窗台上抖了抖。
一团白毛球毫无防备从布袋里跌落出来，在窗台上打了个滚。
清亮的明光下，蝙蝠一脸迷茫地坐在窗台上，不明所以地用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苏念。
它头上的两只小耳朵被布袋裹了半天，耷拉着，像是蔫了一般。
苏念“呵”地一声笑出来：“你不是要跑吗？赶紧跑啊。”
蝙蝠把脑袋歪向一边，神情充满了疑惑，仿佛是在质疑苏念的动机。
苏念说：“你再不跑，过几天就要变成手套啦。”
喃喃地道：“你看，我是不是以德报怨？感动吧。”
话罢，苏念懒得再理它，转身懒洋洋走回了屋里。
好事都做到这份上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逃跑都不会的话，也只能怪它自己了。
摸着黑在走廊里走了两步，拐了弯，发现大厅里竟然有光。
苏念莫名有些发憷。
径直开了腔：“谁？”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客厅的角落低低地响起：“是我。”
沈星河。
他正背对着苏念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旁边茶几上的烛光在烛台里哔剥轻响。
苏念心想也是，这是人家的房子，人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但苏念对沈星河这个人没什么好感，所以并不打算跟他攀谈，因为他早看出来了，这人跟慕青时是一路货。
同属心理不健全人士。
正要转身回房，沈星河却把他叫住：“这里有点红酒，有助睡眠。”
苏念听到“红酒”两字，不由地有些开心，转头就把刚刚鄙夷人家的话给忘了，兴冲冲走上前去，在旁边的长沙发上一坐，灿然一笑：“怎么，博士你也失眠了？”
“我算不上什么博士，”沈星河回他一个微笑，取来一只高脚杯，给他倒了半杯红酒，“我的毕业，遥遥无期。”
“哦，听说现在博士很难毕业？”苏念接过酒，抿了一口，一股浓蜜的甘醇沿着舌尖迅速地在口腔里蔓开，犹如春草带着清新在冬末的河岸上铺开。
沈星河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一直在研究人类的梦境。”
“……有什么成果？”苏念倒不是感兴趣，只是喝人嘴短，不得不礼貌性地表现出一点兴趣。
“古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其实人在梦里，往往会出现很多现实中都不会出现的荒诞的情境，而且丝毫不受控制。我一直在想，我是否可以通过一些人为的刺激与催眠暗示，给人制造梦境。”沈星河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明亮得就像烛台里跳动的焰火。
这人果然……
啧。
学者的狂热？
“哦，”苏念丝毫不感兴趣，继续礼貌地笑笑，“那……成功了吗？”
“给经过一系列临床试验，目前还没有成功的案例。”沈星河轻叹口气，“我总觉得，我把上次的方法再改进一下，应该能有些进步才是。我相信，如果再找到一个志愿者，我可以成功一次。”
“造梦啊……你能造什么样的梦？”苏念随口问。
“各种各样的梦。梦，本就是没有固定形态的自由体。”沈星河眼睛里的焰火跳动得更明亮了，他忽然想到什么，兴高采烈地看着苏念说，“不如，我给你一个梦吧！”
“……”苏念并不打算跟他一本正经地讨论这件事的可行性，只能敷衍地点头应道，“嗯，听起来还不错。”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梦？”沈星河问道。
“唔……”苏念认真地想了一下，本来想应个“随便”，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妥当。
踌躇间，脑海里冷不丁浮起慕青时冷笑的神情。
灵光骤闪，苏念拍着膝盖笑了一下：“我还真想到一个。”他兴奋地比划了一下刀子切肉的手势，“比如，在梦里，把人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怎么痛快怎么来。方式可以多种多样，最好什么都试一轮，不重样，这样才有新鲜感。”
当然，苏念不认为沈星河能真的实现，他只是图个嘴上痛快，也不用驳沈星河的面子。
大不了就让沈星河试试好了，还能把他吃了？
“好，”沈星河慢慢从茶几底下掏出一只木箱，打开，里面有七八个横竖不等的格子，罗列着银色的怀表和一些奇怪的弯曲的不知名铜器，他施施然笑起来，“我试着给你这样一个梦。”
-
苏念回到房里立马就忘了刚刚沈星河在他面前弄的那堆乱七八糟的把戏。
只依稀记得开头的盯着晃动的怀表啦，盯着烛台里的焰火啦，闭目心中默念相关人物的名字并回闪平时相处的点滴等等，剩下的，通通在他脑海里汇成了一锅炖烂的粥。
——无聊透顶，早知道就不喝他的酒了。
但倦意倒是被沈星河折腾出来了，加上酒意，苏念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蒙胧中，苏念觉得有些不对。
——有人在脱他衣服。
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茧。
棱角分明的指关切轻轻刮过他的腰际，引来一阵激灵。
我操！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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