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云先生不问我们为何而来吗？”韩弋突然道。
云珧转头望向韩弋，俊目中波光流转，就见他笑了一笑，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这里乃是韩氏地界，小侯爷想去哪里不行。”
韩弋只是淡然望着云珧，嘴角似笑非笑，“我不过韩原城中一闲散之人，平日里只知吃喝玩闹，城中好玩的地方、好吃的酒楼，我尽管随意出入，但是像先生这可就不敢轻易撞入了，只是最近韩原城中不太平，我父亲让我多留心一点，这才深夜打搅，先生莫怪才好。”
“小侯爷莫不是怀疑我这有什么猫腻吧？”云珧含笑说完将目光移到茶壶上，抬起手为自己的茶盏添上新茶。
“那倒不是。”韩弋顺着云珧的手臂向下看去，云珧五指修长稳疾，看不出有丝毫紧张之态，“先生来得不巧，怕这些事情搅了先生雅兴，所以过来提个醒而已。”
“我连小侯爷说的是什么事情都不知晓，怎会坏了雅兴。”云珧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叹道：“这朱老丈送来的龙门银毫果然名不虚传。”
“龙门银毫取自韩原城以西的龙门山青雀崖上的两株茶树，据说每年所产不过七八两之数，市面上更是千金难求，朱博对先生真是用心啊。”韩弋说着话音一转，“云先生此刻还有心思品茶想必还不知道徐籍已死的消息喽。”
云珧微微一愣，“徐籍死了？他不是……”
“死在大理司监牢里面了，死状极惨，凶手不知所踪。”
云珧皱眉道：“难道他与之前那几起凶杀案一样？”
“原来云先生也知道那凶杀案，我当先生足不出户，全然不知外界风云呢。”韩弋双目凝视云珧，想从他表情中寻到些许变化。
云珧怔了怔，接着笑道：“难道小侯爷怀疑我是杀人凶手了？”
韩弋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反倒觉得肯定不是先生，只是徐籍死前恰巧在妙音坊，但为求安心所以带着孟大人一起来问个究竟。”
云珧对韩弋的话颇感意外，拱手道：“多谢小侯爷信任，可是我确实与徐籍不熟，但小侯爷既然问了，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云珧顿了一顿又说：“我本是洛城人士，不久前游经韩原听闻朱博朱老丈府上藏有绝版古籍，心中好奇便来这想借阅一番，前几日朱老丈与我闲谈，得知韩侯好乐，尤其是城中妙音坊多有娴师雅客，一时技痒便去摸了两下。”
云珧说到这似有些懊恼，“我身体最近多有不适，苏廉一直不让我将心思花在弹琴上面，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偷偷去偷偷回，每日也不敢多呆，更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韩弋瞧着云珧，笑道：“云先生天人之姿，给别人看到反而不妙。”
云珧笑了一下又道：“不然苏廉非得烦死我不可，昨日小侯爷突然撞入，我便让妙音坊的绛萝姑娘替我顶上，倒是让小侯爷见笑了。”
韩弋的略有深意的望着云珧问道：“云先生当真不认识徐籍？”
云珧摇了摇头道：“我来往妙音坊只有绛萝姑娘知道，我只是隔着纱帘见过徐籍，徐籍绝对不认识我，他为何被杀我是毫不知情。”
“那这把琴又是为何？”韩弋见云珧的回答中挑不出一丝毛病，示意孟庆将金梁玉音取出。
“我认识徐籍便是因为这把金梁玉音，只可惜如今琴犹在人已非。”云珧用手在琴弦上拨了一拨，一声清音从弦上发出，回旋于竹楼小院之中。
孟庆心头猛地一惊，一股热血冲到胸口，只觉心口随着那琴音高低起伏跳动不歇。
韩弋称赞道：“云先生果然好技法，单单这么轻轻一拨便有此功力。”
云珧微微一笑道：“七日前徐籍捧着这琴来到妙音坊售卖，正巧被我碰见，我见他卖不出去，便与妙音坊商量借来一弹，一来我好过过手瘾，二来他也可借此展露一下那古琴。”
韩弋摇了摇头道，“这主意是谁出的？”
云珧迟疑道：“古琴珍贵，我本来没这想法，还是绛萝姑娘提出来的，难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韩弋笑道：“大大的不妥，先生的琴艺绝顶，韩原城中所有的琴师加起来也比不上先生一根小指头，你用了这金梁玉音，将来还有谁敢再弹。”
云珧“啊”了一声，这才恍然说道：“难怪了，之后的几天内听的人越来越多，弄的我不得不躲到楼上，但却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看来是我反而耽误了卖琴的事。”
韩弋死死的盯着云珧的双眼，只见明眸澄澈，双目之中自带一分淳朴，竟瞧不出一丝异样，他思索片刻又问道：“不知徐籍将金梁玉音交给先生弹奏时这琴是否已经这般破损了？”
云珧点头回答道：“这琴首尾都有腐坏，应声常年置于阴冷潮湿的环境中所致，尤其是琴尾少了一段，我拿来的时候便是这样，虽然弹奏起来影响不大，却失了雅观，当真是可惜了。”
“那这琴弦呢？”韩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眼角余光透过指缝看到云珧脸色微微一僵。
“这……这琴弦有何不妥吗？我倒是没看出来。”
云珧脸色转瞬之间恢复正常，要不是韩弋眼尖，又特地遮掩怕是万难发现。
“没什么不妥，我见旁的琴弦大都用纯丝制成，这金梁玉音的琴弦却似有不同。”韩弋眯起双眼看向云珧，“这琴弦入手冰凉，光泽透亮，倒是与传闻中的东海冰蚕丝相仿。”
云珧低头笑道：“是吗？小侯爷生在富贵之家，对这些东西倒是了解，这东海冰蚕丝我今天第一次听说。”
韩弋一笑道：“我不过是看这琴弦与这古琴年代不同，所以多看了两眼，只是这东海冰蚕丝一向由东莱国进贡给天子，即便是北晋王也难弄到一点，也不知是谁这么阔气，竟然用这宝物制作琴弦。”
“这琴既然是徐老先生之物，自然是他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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