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只身上塞北（1/2）

西北，大漠，黄沙弥漫。

张嘉树一袭深灰色长袍，背负长剑，夹杂在自西域远来的队伍中，慢慢骑行。

离大庆越来越近了。

一路跋涉，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寻人，然后杀人。

塞北的风沙并没有在张嘉树年轻英俊的脸庞上留下沧桑的痕迹，这是当然的，其实他刚出塞不久。遇到这只商队后，张嘉树扮作独行归客，施了些银钱，加入了队伍，便折返了。

他要寻人，而他所寻之人认为他在塞外，所以为了寻人，他首先要出塞，然后归来。

无奈接过一旁安娜坚持递来的水囊，在她的盯视下，张嘉树也不就口，直接仰面，手抬高往嘴里倒了小半囊姜汤，听到了安娜发出的满是遗憾的叹息声。

没有一滴汤水洒在脸上，张嘉树喝完后感觉胃里暖和了不少。

在安娜幽怨的眼神下，张嘉树笑着道了声谢，将水囊还给了安娜后，便策马趋前，扬起一阵沙尘。

再不离开一会儿脸上笑容就要崩不住了。

安娜是张嘉树前不久刚结识的一个朋友，就在他加入商队当天。

商队来自西域，商队的主人也是纯正的西域人，安娜是商队主人的女儿，整支商队最美丽的明珠。与大庆对美人评价的标准迥异，安娜充满了异域风情，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眼，热情大方的态度，别有一番自由与野性的张力。

即使再迟钝，一段时间下来，张嘉树基本上也能确认一点：安娜可能、大概、应该是喜欢他，女子对男子的喜欢。这一点，张嘉树是从商队里男人们对他越来越差的态度中醒悟的。

张嘉树也很喜欢安娜，不过却只是纯粹朋友之间的喜欢。在大庆，很少能见到，至少张嘉树从未见过有如此生机活力的女子。如今遇上了，张嘉树心中是有所安慰的。

他不可能回应安娜，因为他不喜欢女人。

张嘉树有个如今应该已经不算是秘密的秘密，毕竟消息在大庆早就已经传遍了。他其实是女子，尽管从小就被当作男孩教养，也一直以男子的身份面对这个世界。

即使从没喜欢过，身为女子，张嘉树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男人的。

安娜不知道他是女子。张嘉树女扮男装二十年来，生活习性已经刻入骨髓。本来可能不大像男子的瘦弱身材，也因为近些年刻苦习武略微充盈了起来，他整个人都挺拔了不少。再加上早年伤了喉咙，声音也比较低沉。这样一个人，如果是别人，站在张嘉树眼前说他其实是女子，张嘉树也是不信的。

张嘉树并无告知安娜的打算，萍水相逢，君子之交。

不过即使她是女子，但是安娜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男女大防还是要注意的。这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即使是喜欢，也不该唐突，何况不喜欢。

但既然安娜不主动捅破，张嘉树也不便义正严辞地拒绝，只得装傻。只是从没干过这活计，张嘉树也有些手足无措。

吃了几口沙子后，张嘉树拉住缰绳，把速度降了下来，等待后面商队跟上来。

所寻之人还未出现，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在出塞之前，张嘉树便把自己要入关的消息传了出去。如果独孤散人真如传闻中所言的那样这些年一直徘徊在北地，必然是已经听说了。那么，他会不会出现呢？

整整六年，故土难回，得积下多大的怨气?

自己可是一听说独孤散人的消息，便疾驰几千里，从西南直上塞北。想必独孤散人只隔了这么点距离，当不会吝啬一见才是。

张嘉树以自已为饵欲引出独孤散人，为了证明自己身份不假，连家传玉佩和当年皇帝陛下钦赐的丹书铁券都带出来了，不信老贼不上钩。

……

玉门关，天下雄关，西北要隘。

入了玉门关，就是正式踏上了大庆的国土。

作为边关兵镇要塞，玉门关内总体气氛应该是沉闷肃杀的，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商队为这处关镇带来了别样的喧闹以及另类的繁华。

春风客栈是玉门关内最大的客栈，也是长途跋涉到此的商队旅客们最爱的去处。偶尔守关的官兵们也会出现，不过都会被安排在楼上雅间，一般都是无缘得见的。

尽管名字起得俗气，但搁在玉门关，却体现了客栈主人家的智慧。

前人诗云：“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大庆玉门关，武有柳叶山庄坐镇，商有春风客栈迎送，自有煌煌大气，何须慷慨悲歌。

正是午饭时候，张嘉树随商队众人一起进了春风客栈。等其他人坐下后，张嘉树在附近找了处偏僻点但视野不错的位置，才坐稳了。

周围“上酒、加酒”的声音此起彼伏，如今正月还没出，西北风烈，天寒地冻，正须烈酒暖身。

“来壶热茶，招牌菜上两道。”张嘉树对着等在一旁的客栈伙计说道。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同来的一群人听清楚，一下子众人都看向了张嘉树，安娜也在其中。

“好嘞，热茶一壶，招牌菜两道~”伙计应承道，并大声报了出来。

“哈哈哈哈”周围一阵哄笑，商队里的汉子们早就看这个庆国小白脸不爽了，如今看他居然连酒都不要，直接笑开了，连带着看张嘉树的眼神都带了点鄙夷。

张嘉树见状也没作什么反应，只在心里感叹自己年纪大了，不比当年的暴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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