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韩半山(1/2)
纯阳宫掌教进京当天,有两批人马悄无声息地入京了。
赵江临一路风尘仆仆,回到了王府。相较于以往每次出京寻人未果的黯然和焦虑,此次归来,他心里安慰了不少。
出了那样的事,没有找到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比直接找到了尸体让他庆幸万倍。况且,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没有结果。
赵江临,初名洲,祥佑七年封常山王,燕王次子,当今陛下亲侄。
燕王赵佶是先皇幼子、陛下幼弟,自幼残疾,与当今素来亲厚。成年后,陛下悯之,不欲远行。
打从六年前周王自杀后,燕王就成了本朝唯一留在永安城的亲王,圣宠不衰。燕王有二子,长子燕王世子赵衍为人温厚,素有贤名,次子常山王赵江临好武艺,喜游历,常来往于京城北地之间。
这次与以往不同,赵江临是与皇城司谍报局主事梁谨一行一起回京的。
梁瑾奉皇命出京查探张嘉树于河陇失踪一事,到了地方,却除了找到张嘉树与独孤散人大战之处外毫无所得。正欲以河陇为中心向外探查时,遇上了恰巧也游历到河陇的赵江临。赵江临听说此事后,颇感兴趣,便加入一同寻找。
双方心照不宣,一路上由北至南恨不得寸土寸地地查找,终无所获,不得已返回京城再做打算。
梁瑾一行返回京城时已近傍晚,与常山王告别后,不敢耽搁,赶在宫门落锁前进宫向皇帝陛下秉告了此行结果,在陛下听完结果“嗯”了一声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忐忑地躬身站了近一柱香的时间。终于见到陛下大手一挥,梁瑾如获大释地离开了皇宫。
……
次日,册封国师大典举行,纯阳宫当代掌教、陈有凤六世孙陈朔受封国师。
册封大典过后,陈朔心有感念,愿暂居于灵济宫为国祈福,帝王嘉许之。
晚间,陈朔在内室打坐。道童扣门,轻声禀报:“掌教,常山王求见。”
陈朔睁开眼,回到:“让他直接过来吧。”随后起身,在角落拿出一块蒲团,又坐回了自己的蒲团上,面对门口,把手中蒲团放在了身前不远处。
没多久,门被轻敲三下后推开,赵江临走了进来,径直在蒲团上坐下。道童把茶具放在两人中间,无声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走时也不忘把门关上了。
室内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
赵江临望着陈朔身后的太清祖师画像良久,沉声道:“我以为你不会见我。”
陈朔没有看向赵江临,只是垂眸,陈述事实:“你来了。”即使知道我不想见你,你不也还是来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来这一趟。”赵江临这话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陈朔说的。
陈朔却是被这句话激怒了,六年前你也是这样自以为是,觉得有必要泄露张嘉树行踪,才导致张嘉树被掳塞北,至今生死不知。
牙关咬紧,片刻后,陈朔吐出一口气,“呵,自欺欺人。”
一句自欺欺人,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陈朔又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呢,一直坚信张嘉树还活着,才熬过了这几年。好在如今出现了张嘉树行踪,证明自己的坚持并非镜花水月。
就这么对坐着,两人一动不动,身前的茶早就已经冷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江临起身。打开房门,赵江临没有回头,说了此行最后一句话:“她一定还活着,我会找到她,带她回来。”
说完,也没把门关上,大步离开。
陈朔抬眸,平视前方,透过打开的门,透过眼前的背影,望向远方。他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在手心掐出一排痕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口中低喃着:“快了,快了…”
……
一整天都在处理积压的公务,梁瑾心里有些不畅快。离了皇城司,不久后换了便装的梁瑾出现在永安城南一处僻静的酒馆中。
酒馆不大,看上去很陈旧。店家是一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叟,前些年死了老伴,就一天天地混日子,每天喝的比客人还醉。酒馆也开了不少年了,却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起,只在门前挂着一张缺了一角的幡,门口钉了一块木板,木板也破破烂烂,走近了还能看到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了个“酒”字,“酒”字中间还少了一横。
谁能想到这样一处小小的酒馆是二十年前两个来自吴地、在京城曾煊赫一时的年轻人进京后第一次选择进入的地方?
二十年前,酒馆虽然不新,却也被女主人打扫地干干净净,绝不至于如今这般破旧。彼时二人囊中羞涩,一路略过酒楼饭庄,越走越偏,心情愈发低落时,走到这家酒馆门前,被门口歪歪扭扭还写错了的“酒”字逗笑了,就索性把手上最后的几十枚铜子交待了出去。
彼时二人酒后豪言,定要一举成名,白衣卿相,上佐君王,下安黎庶,天下共知。
二十年过去了,两人曾失落憔悴,也曾意气风发。成名后,两人偶尔也易装来酒馆喝一杯,酒馆见证了高瑜和梁瑾进京后前十四年间一路仕途高歌时的踌躇满志,也见证了六年前高瑜狠狠跌落后梁瑾的苦闷难当。
借酒消愁愁更愁。
梁瑾刚喝了一碗酒就觉得自己已经醉了。每次来酒馆喝酒都觉得酒馆的酒特别醉人,不然经过二十几年宦海历练,自诩千杯不倒的梁瑾怎么会和刚学会饮酒的毛头小子一般还没喝几口就醉了呢?若是没醉,又怎么会开始幻想酒桌对面出现了一个人呢?真想就这样醉下去,一醉方休。
韩半山看着眼前进来还没喝几口酒就已经醉到半死的人,内心一阵惊疑,这似乎与情报不符啊,眼前之人真的是皇城司谍报局主事梁瑾梁如意吗?
多一刻在外面就多一刻风险,韩半山等不得梁瑾睡完一觉醒来后再与他交谈,于是只好尝试着开口唤到:“梁兄?”
梁瑾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好梦,梦里高瑜喊他梁兄。嗯?等等…梁兄?不是一直喊的如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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