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恭太子 江山美人（1/2）

成化七年的夏秋，秦见濬忙得不可开交，好在赈济浙江、山东两省水灾还有修筑钱塘江堤坝的几件大事都处理得极好，忙完了十月，终于有时间可以稍稍放松。秦见濬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儿子了，只要想到儿子可爱的小模样，不由得脚步也轻快了一些。

永安宫里的秦祐极玩得正欢，两岁多的秦祐极现在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把柏贤妃精心栽培的花花草草都折磨得不像样子，不过柏贤妃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儿子喜欢玩就由着他玩，秦祐极要扯兰花的叶子，柏贤妃也不阻拦，反而抱着他蹲在地上一起扯，母子两玩得不亦乐乎。于是，秦见濬走进永安宫就看到白嫩的宝贝儿子窝在柏贤妃怀里拍着手开心的咯咯直笑。柏贤妃抱着儿子正玩得高兴，完全没发现秦见濬已经进了永安宫，直到儿子在耳边开心得喊“喜欢，喜欢”，柏贤妃才回头看到了一脸慈爱笑意的秦见濬走来。

秦见濬身边没带跟着的人，似乎只是他自己随意散步而来，看到儿子伸着小胖手让自己抱，秦见濬哈哈大笑地抱过儿子，也免了柏贤妃的行礼，又在儿子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逗得秦祐极抱着他的脖子嫩嫩地喊着“喜欢，喜欢”。

本来柏贤妃是教儿子喊“父皇”的，可是秦祐极年岁还话也不清楚，学来学去就是“户黄”，乐得秦见濬哭笑不得，然后就教他说“喜欢父皇”，结果“喜欢”倒是一学就会，每次看到秦见濬就喊“喜欢”，不过相比“父皇”秦见濬似乎更中意“喜欢”这个称呼，也就随他去了。

秦见濬其实很少到永安宫，或者说除了永宁宫他几乎不会踏足后宫其他地方，若不是永安宫有个宝贝儿子，可能他永远想不起这个地方。秦见濬难得留在这里用膳，今天更是慈父心爆发抱着秦祐极喂饭，秦祐极吃饭是极不安稳的，看到想吃的的东西就会伸着小手去抓，然后把油摸得到处都是，秦见濬虽然很生疏但也算顺利的把宝贝儿子喂饱了，顺带被儿子亲了一脸的油，乐在其中。秦祐极吃过饭很快就要闹着要睡觉了，姚嘉哄着秦祐极睡觉，柏贤妃这边服侍着秦见濬清理一下衣服。

“这两年照顾祐极辛苦你了。”两人相对无言，秦见濬也不知要和柏贤妃说点什么，气氛着实有点尴尬。“陛下言重了，臣妾不辛苦，照顾祐极本来就是臣妾分内之事。”柏贤妃只要谈及儿子，总是洋溢着一脸幸福柔和的光芒，秦见濬看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其实柏芸之本来也是极美的。“你把祐极教导的很好，朕很放心。”秦见濬接过擦手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臣妾不敢说教导，”柏芸之接回秦见濬用完的毛巾说道，“臣妾不过深宫妇人没什么见识也不敢教什么，只不过愿他平安长大，论及教导还要让陛下费心了。”秦见濬点点头满意地说：“祐极现在这样已经很好，近来大臣们多有上书，为江山社稷稳固国本，应当早立太子。朕只有祐极这一个儿子，欲立他为太子，待他再长大一些朕准备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在这之前你要多上心一些。”“臣妾，臣妾……”柏贤妃一时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愣了一下赶忙谢恩道，“谢陛下恩典，臣妾一定好好养育祐极。”“你做的很好，朕很放心。”伸手拉了柏贤妃起身，又问了秦祐极的身体状况，问了永安宫各方面用度有没有什么短缺，交代了悉心照顾云云，看过已经熟睡的秦祐极慢慢地出了永安宫。

成化七年十一月，皇子秦祐极被册立为太子，并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然而，皇太子册立还不足一个月，在成化七年的年末，再次天降彗星，钦天监演算后上奏曰“天降异象，有碍国运”。秦见濬认为是上天警示自己当政有过失，当月立刻撰写颁布了《罪己诏》公示天下，后又令在朝所有官员反省各自从政的得失，在朝堂上分条叙述，彭时当朝提出“为政之本七事”（注①），条条都切中时弊，秦见濬由此也更加在意自己当政的一些举措和方略，一时间朝野上下风气清明。与此同时却有另一部分大臣认为，此次彗星事件是警示皇帝子嗣不丰国本不固，建议皇帝广纳后宫多添子嗣。秦见濬虽以太子已立后继无忧为由拒绝了一次，奈何朝臣悠悠众口，乃至商烙等重臣老臣都一再劝诫，秦见濬只好在全国范围开始了一次选秀，全国适龄少女在此后的半年内汇聚京城，成为成化朝的一次盛景，更是酿成了几个绝世女子一生的悲剧。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转眼便是新年了，成化八年的这个新年难得的没有降雪，万贞儿却觉得这永宁宫里比以前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秦见濬知道万贞儿心中闷闷不乐都是因为永安宫，因为自己疼爱的太子秦祐极，他也深深的遗憾着自己与万贞儿的长子早早夭折，否则永宁宫又该是另一番景象了。曲直自从进了这永宁宫就极得万贞儿喜爱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见到万贞儿在过年的时候也有些闷闷的，又知她私下喜欢听戏看杂耍，便悄悄地回报给了秦见濬，自然又得了好一番嘉奖，于是元宵节这天秦见濬在后宫安排了堂会给万贞儿解闷。这场堂会唱得极其热闹，秦见濬特意安排了经典的《琵琶记》、《荆钗记》、《拜月亭》，又特地命人新排了一出《千金记》，（注②）另有各样杂耍表演，只求能让万贞儿开怀些。

曲艺人们唱念做打功夫了得，万贞儿本就爱看戏，难得看到如此好的表演更是入迷，看着戏中夫妻分离哭得泪水涟涟，看小人挑拨他人姻缘忍不住骂那小人，最终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才盈盈的破涕为笑……一时间万贞儿看着这戏中曲折，竟不知到底是为戏伤情还是为己落泪了。

秦见濬看着万贞儿这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模样也全不在意，懒懒地喝着酒时不时安慰着万贞儿，还有心情念着几句唱词逗万贞儿一乐，万贞儿自太子册立以来阴郁许久的心情才刚舒缓开来，却因看到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重新升起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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