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2）
她还未等到里面的人有所反应就看见了一个人——宋璃。
宋璃从不远处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卫生间出来。
“宋璃。”她走迎上去。
宋小姐的表情从来没这么僵硬过。
“余澄？你也在这？”
你不是不来吗？
“好巧。”余澄笑道：“你也在这。”
宋璃极为顺手地牵过她的手腕, 道：“我有客户, 你和我过来一下。”说着把人拉进了卫生间。
留下去开门的余洋一脸懵。
“怎能了？”
“我听见有人敲门啊。”余洋道。
“什么事？”
宋璃道：“我项链没戴好, 你能不能帮我重新戴一下？”
余澄当然没有拒绝。
在她抚开宋璃的头发之后，宋璃的身体明显僵了。
余澄有点轻度近视，靠近了过去扣上, 呼吸尽数落在宋璃的脖子上了。但这次真的不是故意，只能算是意外。
然后就把她头发扣里面去了。
余澄咳嗽了一声, 道：“我再戴一次。”
宋璃不想管什么意外什么巧合, 趁着余澄专心解那个形状精致操作复杂的锁扣给秘书发了条微信。
宋璃两个助理一个秘书，平时工作量在正常范围之内，但由于最近事多, 导致工作时间直线上升不说, 还要做一些相当莫名其妙的事情。
比如现在这个：告诉泽远第三方我们不满意现行合同, 希望能进行修改。
秘书的手机是全天待命的, 几乎是秒回：您确定吗？
宋璃回复：嗯。别说是我不满意。
秘书：？？？您是认真的？满意您为什么要改？
宋璃：……
秘书稳妥起见给宋璃打了电话，宋小姐接了, “是我。”她挂了。
身后的余澄笑了一声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对暗号吗？”
宋璃道：“对方确认一下我的身份。”
“哈？”
秘书拿着被挂断的电话，心情复杂。
于是在群里道：大老板要改合同。
群里哀鸿遍野。
秘书继续道：还要通知泽远第三方改合同。但是大老板不想让泽远第三方认为是她要改合同, 所以，这个锅, 各位谁来背？
背锅当然不能找普通职员来背, 最后背锅的一定是高层。
董事会里面的人不用想, 彼此倾轧的厉害, 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请问，有人提出异议，背完锅会被解雇吗？会影响我之后的职业生涯吗？我会不会在业内口碑全毁？
不会。秘书回复：大老板只给了三分钟，你们看着办吧。
最后群内的十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均学历博士以上的高层，以摇骰子这个方式找了人祭天。
五分钟之后，余澄收到了宋氏对现行合同不满意的通知。
她刚把项链给宋璃戴上，听见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就是这样的消息。
“是谁不满？”她问，气压很低。
秘书说：“余总你要搞她吗？我这里有第一手资料。”
任谁听见这种不满意的理由都可能气疯。
宋总现在还在自己面前，余澄当然不能这么干。
“没事。为什么不满意？”
“说是合同内容有模糊的部分。”
“她这话说的就很模糊。”余澄道：“哪部分模糊？她到底对哪一部分不满意？”
“不好意思，余总我不知道。”
“我知道了，”余澄道：“等会我回公司。”
“我会和她面谈，问问究竟是哪里模糊。”
始作俑者照着镜子，道：“怎么了？”
余澄道：“璃璃，你们公司挑人都不看语文成绩的吗？”
“这点我可以保证，看的。”
余澄把来龙去脉说了。
宋璃挑眉，道：“有这样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两方有不满意的地方也能一次性解决。”
余澄点头，道：“也好。”
“客户你见完了？”余澄道。
宋璃道：“之前就送走了，我回来补个妆。”
余澄还在想余洋的事，但去了也是徒增尴尬，就道：“那我们先走了。”
余澄开的车。
宋璃坐在副驾，言简意赅地解释地自己为什么先走了。
余洋求之不得，道：好好工作，千万别分心。
于是一场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两方家长亲切地握手，最后各自上了车。
余洋想回公司，道：“爸，妈，我先把你们送回去，然后我回公司。”
“回什么公司啊，”余父皮笑肉不笑道：“余少爷都要去南极了，还管公司干什么。”
余洋无言以对。
余父道：“余少爷，你真是拿爸妈当傻子啊。”
“……”
“我其实挺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说动那小宋总陪你演戏的。”
余洋道：“战友情罢了。”
余父道：“这婚就订下来了？”
余洋本来想说这婚约我们立刻就解除，但他考虑了雪上加霜火上浇油的可能性，道：“对。”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什么打算。”余父道：“和我说，我听听。”
余洋小心翼翼地说：“那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我去南极。”
“公司的事呢？”
“不是有澄澄呢吗？”
余父怒道：“你志气呢！”
“之前为了家产都争得头破血流，你倒好，你是真五讲四美啊，什么都不要去南极？”
余母本来在闭目养神，闻言道：“所以你想让两个孩子反目成仇？”
余父一时语塞，道：“我是那个意思吗？”
“我听着挺像那个意思的。”余母道。
“哦，”余父道：“那是你听错了。”
余母扫了他一眼，余父立刻就不说话了。
“之前你爸答应你的，去南极。”余母痛快道：“去。”
幸福来的过于突然，余洋方向盘差点没脱手。
“看着点开车，”余父冷冷道：“我和你妈都在车里呢。你死了不要紧，我们年级这么大经不起折腾。”
“你还真让他去？”余父转向妻子。
余母道：“不是你答应的吗？订婚就去，他都订婚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余父道：“我之前就应该告诉他，有了孩子才能去。”
谁能想到余洋居然真找了个订婚，女方条件还好的无可挑剔。
余母道：“可惜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儿子，你想去就去，我同意。”余母道：“你爸，也同意。”
“我是在做梦吗？”余洋认真地问。
余父道：“你看车！”
“哎，我看着呢。”
余父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余洋道：“爸，之前你说的那句话我有录音。”
“你还敢录音？”余父道：“你长能耐了，在商场上那套你往家里人身上使？”
余洋心道我在商场可从不用这套，毫不犹豫地把余澄卖了，道：“爸，不是我录的，澄澄录的。”
有两个不省心的儿女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余父现在知道了。
“还是女儿有先见之明。”余母补了一句。
余父沉沉道：“华栀，咱俩是不是过了三十年了。”
“二十九年零五个月。”邓华栀道。
“你现在为了余洋这样，合适吗？”
“儿子和我有血缘关系，你和我有吗？”
余崚崩溃道：“要是有血缘关系就犯法了。”
邓华栀摊手，道：“话我放这了。”
“儿子婚也订了，你让干的也干了，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他那算个屁的订婚，我告诉你也就是宋家的小姑娘能说会道，不然我都看不下去。”
“人丫头叫宋璃，他叫人什么？宋什么？宋涟？不是跟你定个婚人家还得改名呗？”
邓华栀道：“宋涟是你大学同学的名儿吧。”
余洋道：“对，我一哥们。”
“认识太久了，就叫顺嘴了。”
“你叫顺嘴怎么不和你哥们结婚去呢？”
余洋道：“爸你接受的了吗？你要是能接受我立刻去，不耽误人家好姑娘。”
余崚气的在车里找凶器想直接了结这个不孝子。
但是车里就他手机有点分量。
“还在车上，”邓华栀提醒他道：“你要是动手咱们仨都得冲江里。”
余崚深吸一口气道：“为了个不孝子不值得。”
“对，爸，气大伤身。”
“你闭嘴。”
“今天你妹妹怎么没来？”
余澄要是来了气氛应该不会尴尬到那种程度。
余洋道：“可能澄澄觉得伤眼睛吧。”
余崚靠着靠垫，道：“你怎么有脸说呢？”
邓华栀道：“没偷没抢有什么没脸说的。”
“哎，儿子，你是怎么说动宋小姐陪你演戏的？”
余洋道：“这是商业机密。”
“你不会把股份给人家了吧。”
“没有，爸，你想什么呢。”
“那你是干了什么卖国求荣的事了？”
余洋道：“爸，我没有。”
余崚道：“你觉得现在在我这还有可信度吗？”
余洋很有自知之明地说：“没有，我知道。”
“知道你就直说吧。”
“真没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余洋拐歪，弯着眼睛笑道：“各求所需罢了。”
……
许遇姝道：“你怎么了？你回来就叹气。”
颜玚放下外衣，道：“我看见璃璃的未婚夫了。”
“哦？”许遇姝对于自己丈夫不带自己去的行为没有半点惊讶，她和宋璃关系一直勉强维持着面子上过得去的程度，还是最近几年。
宋璃母亲死后的第三年颜玚续弦再娶，那时候宋璃的性格简直阴鸷的吓人，许遇姝努力了半年也没法让孩子接受她。
宋璃在家的时候不说话，呆着一个地方安静地看着所有人。
那时候的许遇姝有一种彻骨的恐惧感，仿佛这孩子想让所有人都给她母亲陪葬一样。
她长得有太好看了，冷淡的不像是同龄的孩子。
冷淡的简直不像活人。
颜玚这么多年和许遇姝一直没有孩子。
颜玚身体不算很好，但两个人都没检查过，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毛病。
她之前看到了纸巾上的血迹，知道颜玚不会再等很久了。
许遇姝算是个很知足常乐的女人，她不觉得有什么不甘心，因为夫妻一场，就算颜玚走路，也不会亏待她。
至于宋璃，她们没仇没怨，宋璃不会做什么。
所以许遇姝的心放的很宽，唯一让她睡不着觉的就是过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舍不得。
“璃璃订婚了？”许遇姝道：“我怎么没听到一点消息。”
“挺低调的，璃璃也不想让人知道。”颜玚道：“对方是余家的大公子，倒是一表人才。”
“那不是很好吗？”
颜玚道：“余家没有让大公子继承家业的打算，这位大公子也没有，我估计日后余家的产业都是余家那位小余总的。”
“璃璃喜欢就好，”许遇姝道：“再说了，不继承家业难道就会苦着自己？无非是这余家大公子想做清贵闲人。”
“而且我也没看出璃璃喜欢。”颜玚叹了口气，道：“连璃璃名字都叫错了。”
“这……说不定是小年轻之年的情趣呢。”
“你没看见当时璃璃的表情，”颜玚道：“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委屈？”
颜玚知道宋璃因为她母亲的事对对他一直心有芥蒂，只是没想到宋璃连颜家一点东西都不愿意要。
宋璃是真的不想要。
她对于颜家没什么感情，也不觉得颜玚是父亲。
既然是陌生人，那么东西她半点都不要，她也不愿意借助颜玚去达成什么。
在这种方面，宋小姐固执而不知变通，几乎于迂腐。
“委屈。”
“璃璃这么多年都没张嘴向我要过什么，”颜玚道：“要不是余崚联系我，我都不知道璃璃订婚了。”
他又找了宋瑛华，确认对方来不了之后才联系了宋璃。
宋璃同意了。
颜玚道：“我有时候还真希望这丫头的路一点都不好走，让她能低头来找我。”
许遇姝无奈地笑了，道：“为人父母都希望自己孩子好，你这是什么心态。”
颜玚道：“我不是盼她不好，我就是想，想她能来找我。”
“能用的上我，”颜玚长叹一声，道：“我好歹是她父亲。”
虽说谁都希望子女一帆风顺，但他也不是没有私心。
“她这一路算是扶摇而上，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颜玚道。
许遇姝给他倒了杯茶，道：“顺其自然吧。”
颜玚低声道：“是我对不起她。”
许遇姝没有说话，她知道再安慰下去也跳不出这个圈子。
倒不如让颜玚自己冷静地一会。
……
宋瑛华今天很高兴，他太高兴了。
他上了香，好像那几根细细的玩意就能让宋家屹立不倒。
宋照照例安静地在不远处看着。
他知道宋瑛华因为什么高兴。
因为宋璃订婚了。
宋家那所谓的劫就没有了。
宋瑛华会把自己的股份，他名下宋瑛华控制的股份尽数转给宋璃。
宋瑛华早就想退休了宋照知道。
宋瑛华今年已是古稀之年，这样的人往往没了那么多的野心和权欲，如果可以他更愿意颐养天年。
宋璃出事的那天，他面对暴怒的宋瑛华说他不甘心。
宋瑛华说那你只能怪你自己不是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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