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饼店（十七）（1/2）

儿子可以再有, 母亲只有一个, 多么熟悉的字眼。周氏小时候曾因为顽皮而跑到了村子里面的学堂里听夫子们讲学时就听见了这样的话。当时只是听听罢了, 如今感同身受时周氏才觉得心如刀绞。自己当年就是因为生了儿子后没有做好月子才落下一身毛病。儿子还能再生，怎么可能再生？

“闹什么闹！”罗新一把将周氏推开, 言语之间尽显其不耐烦。

“当家的、当家的、我求求你、求你告诉你把儿子卖哪里去了？”被推开后的周氏不死心的再次拉住罗新的衣衫道。

如果是被卖到一般人伢子，最后也是被卖到一般的大户人家，那么以后还是有能够赎身的机会。这次是给罗母办葬礼周氏不敢阻拦, 但她也已经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如何也得把儿子找回来。她的身子已经坏了, 再生孩子就得要命，而她却不能没有儿子送终，而且以后她如果没有儿子的话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她一定要把自己的二字找回来。

“当家的、我求求你告诉我，你把孩子送哪里去了。我就想再看咱儿子一眼、他还那么小，我担心他晚上没人哄睡不着。”周氏的泪珠子止不住, 顺便周氏把罗新的胳膊给箍的死死的, 任凭罗新再怎么去扯也扯不开。

“你松手！快松手！这大晚上的拉拉扯扯让别人看见多不好！”罗新用了很大的力气试图把黏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块‘狗皮膏药’给一一脚踹开。

滋、滋滋、眼看着要被踹开的周氏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用嘴咬住了罗新的胳膊，两个人又再次的撕扯攀打在一起、揪头发、抓脸、周氏基本上就要把女人之间打架的全都用上了。罗新怎么也想不到以前看起来病恹恹、柔柔弱弱的周氏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咬人刺猬的模样。

“你松口、松嘴、”罗新叫骂着只感觉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周氏平时毕竟生病的时候多，所以指甲留的并不短, 估计这么几下子下来周氏的指甲里面全都有皮肉。

“我只想知道咱儿子被送到哪了……我想找他……”周氏尖叫着哭道。

“孟家村的孟老七！”罗新不耐烦道：“你想去找就去找吧！”

孟老七？那个往宫里送太监的孟老七！周氏听见这样的话之后整个人蓦然呆滞在了那里。

“当家的, 咱娘是死的, 儿子是活的。你咋能为了个死人却要咱们儿子的命……”周氏哭诉道, “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周氏喃喃自语道, 如果不是签了死契卖给孟老七, 罗新又哪里会有钱去置办丧事儿？除此之外罗新还典当了自己剩下不多的那几亩田地, 贴贴补补之间他才能将丧失置办的体面。这些也都是后话，因为当天晚上受不了刺激的周氏就趁着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自己从厨房里拎出了把微微有些生锈的菜刀往镇子上走去。

天色未明之际，一个妇人手持菜刀用尽浑身力气劈砍着卫家的后门，然而无论她挥刀砍门的力度有多重门板上都不曾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看上去十分脆弱的门栓却在这个时候变得异常坚韧。

“唉……”张澄站在屋顶上，看着门外那个拼尽全力砍人的周氏心中还是有几分无奈。

说张澄是自恃能耐也罢、不愿多染因果也好，总之他确实是不屑对周氏动什么手脚。她愿意砸门就砸，想进门行凶还得看他有没有能耐？自己不想儿子被卖就去要别人家姑娘跳火坑？她可怜、她不容易，却非要拉着别人一起下地狱？张澄心肠极其硬朗，所以对于这样的人他确实是可怜不起来。

周氏在卫家门前一直锲而不舍的用菜刀劈砍着，直到她力气用竭用尽、东边微微泛起胭脂色的时候她依旧没有砸开卫家的大门。后来镇子上又熙熙攘攘新添了不少行人，如果有人起得早，就有可能看见一个妇人手里拿着一把微微卷韧的菜刀形容枯槁的走着。

就这样，罗新在第二天早上没有找到周氏，在之后两三天早上也没有看到周氏。再后来，有人在自己的田间地头里面发现了一个手持菜刀的尸首。

周氏身上本就有病，接连着几天的折腾，自己又在更深露重的夜里跑到镇子上准备杀.人、后来杀人.未.遂自己却是先倒在他人田地之中。此时并非农忙时间又因为周氏本身的心虚，所以并没有走人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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