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庄绪,这么好的日子,咱们得庆祝庆祝。”
——科举放榜的那一天傍晚,夕阳西斜。庄绪和几个同窗们坐在茶肆里谈天说地,这会儿又回到了他考上探花儿的主题。
庄绪看他一眼,饶有兴致地问:“去哪儿?”
同窗间神秘兮兮地互相对了个眼色,其中一人朝庄绪打手势,示意他靠近,然后极大力地一拍桌子,朝他耳朵大喊:“京城那家出了名的南院啊!!!”
“……”庄绪身子向后挪了挪,抬手揉揉耳朵,“啧”了一声,“去那里做什么?”
“我一相好跟我说,那儿前几天新进了个书生。书生哎!必是个矜持样儿!而且还美得很呐。刚好就趁这个时候去看一看,正好我还没进过南院呢。”
几个同窗嬉笑开来,挤兑那人有相好了还去。庄绪则不耐烦敲枱:“成天就知道美美美,能有我美?”
众人异口同声道:“哪能啊!”随后刚才那人又疑惑问,“你不是好男风?怎么不感兴趣?”
庄绪闻言一惊。上一次有个痴情女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硬是认他成自己相公,拿帕子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心疼得紧。但庄绪哪敢随便领个姑娘家就带回家成亲,于是随手扯了个男子与自己扮龙阳,这才让姑娘迷迷瞪瞪地转悠着走了。
庄绪轻咳一声,抬眼看了几个等他回应的同窗一眼,心虚道:“是这样没错。去就去,现在就去。”
现在的天色昏昏沉沉将暗未暗,余晖洒在长安街上,衬得过路人浑身都暖融融的。庄绪心情却郁郁的,只能强行自我安慰:去个南院而已。全长安人如今都认定了我是断袖,还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之事,喝几杯酒我就走。
几人进了院门,却恍若进了书院。青竹排排立在墙边,一旁游廊处的浮雕也细细擦干净了,扑鼻而来的不是青楼里那种胭脂俗粉的味儿,倒是阵阵浓郁的酒香,搅得人脑袋都混混涨涨的。
最前头的人与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童不知说着什么,庄绪在漆了墨绿色的门柱旁靠了一阵,被酒香诱得头昏脑胀,低声和身边的好友说了一声,便转身摇摇晃晃地转进院子深处,神智都不知飞到哪儿个角落去了。
庄绪沿着漂浮在偌大院子里的酒气,左拐右拐,拐进了个洞门,脚底一个不稳,摔倒后如泥鳅一般滑进了温热的池里。
那是个澡池。
池里还有个人。
庄绪被水一烫,清醒了一大半,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披散着墨发背对自己坐在水里的人,因蒸腾的热气看不清容貌,听见喷溅的水声也只是轻轻侧了下头,静了片刻,道:“这儿是澡池。”
庄绪的脸早已红了一大半。他抬手以袖遮嘴,踉跄地起身:“我……那个……咳,抱歉。”
那人似是叹了口气,回:“无妨,快请回吧。”
庄绪傻傻地应了一声,转身踏出水池,临走前还问:“啊对了,你们家的酒在哪儿喝?”
“……我们家不卖酒。”
“庄绪?醉了?”身边人出声询问。
庄绪扭头,笑道:“没啊。”然后朝一旁的小童招招手,问,“有房么?”
小童一听,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不知在碎碎念些什么。庄绪哭笑不得,拍拍他的头,轻声道:“我就想要个房来眯会儿,有点儿累了。”
小童更羞了,头埋得愈低,声音却大了那么一些,细细道:“跟我来。”
庄绪一下站起来,一瞬间使不上劲,伸手按着小童的肩头稳了稳,然后就跟着小童穿过一道道回廊,嘴上还不停歇,好奇地向小童问东问西。
“你们这儿,怎么这么清静?”他笑着说。
小童拐过一条木柱,脚步也轻快起来,愈发小孩心性,回:“坊主说是要风雅,不可随波逐流。”
“风雅?”
“是。坊主对我们可好了,从来不让那些官老爷进房。还教我们读书习字。”
真是个奇怪的坊主,庄绪心想。
“官人,你就是那个探花吗?”小童回头问,语气里掩不住的崇拜,“萧哥哥也厉害得很呢。听坊主说,他差点儿就考上状元了!”
庄绪笑了笑,心道几个好友说的新来的书生必然就是这个“状元”了,嘴上却转移话题,调戏小童:“你不是说不让进房?怎么带着我进?”
“官人一看就是好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小童在一道房门前站定,小手按上门,轻轻一推,却忽然跳起来,“啊呀!萧哥哥!”
小童房内外看两眼,然后蹦跳着进了房,声音从里面传来,庄绪凝神细听。
“萧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对不起。”
“无妨。带了人来?”
“嗯……一个官人。他说累坏了,我就带他来了……平时这间房里没人的!”小童急急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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