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心（1/2）

宋决眦表情淡淡, 立直身子道：“长幼初晤之时, 当由年幼者先报上自己姓名，再是长者相告，……男子的姓名是立身处世的标识！当然, 你我之间尚未取得起码之信任, 你不愿告诉我，虽不合礼数却也有情可原……”

“既要取信与你，我当先做表率。”

说完从布囊中取出纸笔砚台, 向孟氏要了点水, 蘸了行囊砚池里残余的墨, 写下三个风采卓然的大字。

“这是我的大名, 宋决眦, 含义深刻, 以后若有兴趣我会详细说给你听。”

又写下两个字, 意郸。

柔声道：“这是为师的小字，六岁时家父所取，郸城乃河南老家地名, 离乡几十载, 魂牵梦系之故……”

“既这样, 我只好尊你一声小爷，虽挑不出错处，却泯然于众毫无个性, 也无承载血脉能量之气场, 我无所谓, 小爷习惯便好！”

他冷淡起来像仿佛秋风入境，刮的枝头树叶都待不住的要掉下来，徐音都觉得心里不舒服，金昭嘟着嘴站着，往上翻着两只白眼看他。

他从未遇见过宋决眦这样的人，弄不清他的路数，隐约觉得这人好像很有本事，说起话来气定神闲，像腰缠万贯的富豪进了一间南北货大铺子，什么都买得下来，却又什么都看不入眼的那种傲气。

不情不愿的说：“叫金昭！我是小孩，没有字！”

宋决眦正慢条斯理卷着宣纸，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向他，“以后对着长辈说话，不能站在身后，要当面说，一天中第一次见到长辈要行全礼，再次见到只需微微躬身，语气不能不敬，表情也不能不耐。”

金昭听得抓狂，跳脚道： “太不好玩了！我不要你啦！”

又对着徐音说：“都是你，你叫他走！我不要他！”

宋决眦侧脸看一眼徐音，依旧道：“对尊上讲话，前面要加称呼，比如我，要称宋先生，夫人的话，现在家里应该称母亲，私下里可以叫娘！”

他不知道金昭不是徐音生的，只觉得这对母子相处的态度有些古怪。

金昭捂着耳朵大叫：“不听不听！我才不要先生呢！”

说着扭身就跑，孟氏急得忙去哄他，他头拱在她怀里一味的闹。

“你抱我走，我讨厌他！”

徐音长吐一口气，冷声道：“乳娘先回去！”

孟氏自然不放心，但不敢违抗徐音的命令，只好狠狠心推开金昭的脑袋，双手捧住他小脸：“少爷须的听奶奶的话，听……先生的话，我，先走了！”

金昭去追她，徐音对宋决眦说：“从你踏入这厅堂第一步，他就是你的学生，该怎么管教我一句废话也不会有！但别让我觉得你无能！”

小金昭胖墩墩的身子即将跨出门槛……

“现在你学生都要跑了……”

宋决眦朝她略一躬身，“不会……有夫人这话决眦便放心了！”

说完跨步上前，长臂一伸拦腰将小爷抱起，旋身回来轻轻放在三对太师椅的中间，大手在小脑袋上一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潇洒至极！

徐音看得特想拍逗音！

金昭拔腿再跑，没跑出一米又被逮回来像个萝卜一样种在原地。

再跑，逮回来，还是那个坑。

六七次后体力耗尽，小脸红通通汗涔涔，直喘粗气，额上筋起，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和愤怒！

再看“宋先生”，脸上没有一滴汗，像一只优雅的仙鹤伫立在庭中，身板笔直衣袂平顺，表情不带怒气也没不耐烦，更没有降服自己后的得意，小东西憋不住的大叫：“什么什么！……欺负小孩！你没种！我……我”

说着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背张口就咬，宋决眦皱了下眉，手腕闪电般一翻，然后发怒的小狮子狗就发现自己咬了个干巴巴臭臭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本卷起来的字帖！

呸呸！

他朝着地上吐口水。

比“外婆”的鞋还臭呢！

跑不了！咬人这招也不管用！那就……哭哭试试？

说话就往地上一坐，咧嘴踢腿大哭起来。

宋决眦瞟他一眼，变戏法似得掏出一本书来，好整以暇往椅子上一坐看起书来！有这么分秒必争嘛？

目光移动均匀，偶尔思考片刻念出声来，有时拿毛笔小批几个字，仿佛金昭的哭声是风声雨声，和他的读书声相得益彰缠缠绵绵……

不哭了！他妈没人买账还哭个屁！再说小爷也哭不动了！

金昭奄奄一息坐在地上，心情复杂的先看仿佛遗世独立的宋先生，再看摇着脚尖远远坐着吃蜜饯的后妈，心道，遇到这两个狠心鬼小爷这回是彻底完蛋了！

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听见也没人敢进来呀……

这是真伤心了，抽抽嗒嗒又哭了一会儿。

“擦擦！”

一只大手递了块整洁的旧帕子过来，抬头就见一道温凉的目光。

哼！

他用袖子擦掉眼泪，才不要他的帕子呢。

宋决眦也不勉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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