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1/2）
进到院中, 晨雾渐渐变得轻薄, 曙光也变得有些明亮。
青砖上的凝露已经被早起的下人踩踏过, 在长廊地上留下一个个半湿的脚印, 打扫的小厮看见宗管家和大奶奶过来，忙提了笤帚立在一旁，西角头有一张石头圆桌铺了牛皮纸, 上面晾着老爷子的烟叶，他最爱收藏这些……
门口站着春秧，见他们来了，轻轻一福，熟练的打开帘子, 自己并不进去。
屋里灯台刚刚熄灭不久, 烛心还冒着丝丝烟火。
咳嗽药粉的气味有点浓，正堂里没看见人，冬茹站在落地罩前指了指西面, 两人会意，前后走过挂满爬山虎的窗子, 穿过褐色线帘，迎面而来的是烟草味和房间密闭的浑浊味。
徐音微微皱眉，她进去的时候，屋里三个男人同时看过来, 眼光可谓是夏秋冬三季齐全。
商震的热烈, 金老爷的萧瑟, 金大有的阴寒。
雕着松竹梅的罗汉床上, 炕桌两边分别坐着金老爷和商震，金大有则低头缩肩像只斗败的公鸡站在桌前，衣裳前襟被扯开一半，袖子也掉了，嘴角肿着，眼眶青成熊猫样，徐音经过他身边时他转过身子，不让她看自己的惨样！
商震逆光坐着，至始至终只看着她，嘴角带着暖洋洋的笑。
柔声问，“可补了点觉？垫了东西不曾？”
徐音点头，脸有点红，她还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显示两人亲近，何况又是这么微妙的时候和尴尬的人……
商震转向金老爷，手里却摩挲着一个已经盘红了的青铜小弩扣，“您是长辈，您说比较好！”
金老爷看一眼他，神情里透着客气和小心。
“商指挥使面前本来轮不着我说，既然是在家里，也好”
“当年定了是两家永不往来！也不叫外人知道两家有莫逆之交……所以没想到还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处的时候，之前的错也不必再提，徐娘子仍踏踏实实的住着，之前怎样还怎样，在下人和亲戚朋友眼里，还是我金家的正牌奶奶！
大有也绝不敢再侵犯，视若长嫂恭敬相待！”
说着哼了一声，“大有！”
金大有立刻转过来朝她深深一鞠躬，伸手捂着右脸。
嘴里乱七八糟的说：“是是是！恭敬相待，孝顺听话！绝不敢再犯……我就是烧了我自己也不敢再烧你的屋子！……哦不，我绝不踏进你的院子半步，以后在这家里，见了你我远远的绕开，有你没我！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花银子随你的便！你就是拆祠堂砸祖宗牌位我也不管……只求你也别来找我，就算嫂子疼我了谢谢！
……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直到兄长来接你那天，我一定跪送你出府去直到功德圆满如何？”
金老爷气的哆嗦，连着咳嗽十几下，冬茹跑进来送药粉，被他摆手赶出去。
一手遮在额前喘气，“惭愧啊！自小太纵着他了，我原想着是恩公的孩子，不能委屈了他，谁知就长成这么个样子！”
又看着徐音神情复杂道：“孩子，原本还以为你是个靠得上的，家里也渐渐像了样，昭儿也教导好，谁知终是我金家没福气……等你一走，还不知怎么样呢！”
指着金大有骂，“我和你娘怕委屈了你，再没要孩子，她走了后我没有续弦，老姨娘走了我身边更是索性没了女人，就想着家里清净点对你和昭儿也好，
……你若肯好好找个女人回来相夫教子也就罢了，偏偏整天往外头跑，正事一件不干！”
商震没兴趣听金家这些破事，打断道：“我时候不多，便要走的……既然大爷表态了，老爷也发话了，那我就放心把人留下，不出三四个月我回来领人，脸上白白胖胖带着笑好说，若是瘦了或郁闷了……”
“不会不会！”
金老爷说：“这孩子我也喜欢！绝委屈不了她！”
“那就，蒙您照应了！”
商震起身抱拳，身上的铁甲片发出带着威吓的金戈声，无形中在提醒他们他的特殊身份，金老爷和金大有都是面容一肃。
大武将身上的气势在人群里都是醒神的，何况在这密室中时时散发，震得人心头虚晃晃的发怵。
“音儿还有什么要当面说的？”他伸出他宽大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徐音看了看金老爷道：“尚有一事要提醒您”
金老爷愣一下，“你说就是！”
徐音道：“五老爷觊觎您一样要紧东西，就在您床头密柜里，为了得到那个他特地派了慧平给您送寿塔来，还点了迷香想盗取！”
“……我觉着，您不妨叫了他来好好问问，若东西对他确实重要而对您可有可无，割爱也好售让也罢，比这么藏着好，否则终究是个隐患！
这些是我亲耳听见他和慧平说的，信不信由您，老管家也知道这事，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其实我说也是不方便的，不过是不忍心看您被人算计！”
金老爷眼里是又惊又恼，半天才扶着炕桌站起来。
“老五他，果真这般无耻？……他”
商震的耐心已经用完了，直接道：“告辞了，后会有期！”
拉着徐音便要出去。
金老爷突然醒悟过来，忙叫住他，“指挥使就在这里同徐娘子话别吧！这家里……下人都起来了，眼多口杂，莫要在起风波了！”
……
很快屋里只剩他们两个，冬茹还细心的关了门。
商震忽然把她拉进怀里，抱紧，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点点滑下，狠狠叨住她的唇，吸食掠夺她的柔软，不放过任何一点甜蜜。
徐音眩晕失神，到底想着是在老太爷这里不妥，艰难的推开他。
“商震”她低声唤他。
他身体一顿停下来，看牢她，总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的缠绵沉溺……
“你实话告诉我，此去可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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