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1/2)
“你一个人来的?”
林蔚耳中轰然嗡鸣,酒醒大半,恍然挣脱许嘉川,扯起包往门外走。
“林蔚!”
许嘉川叫她不住,皱紧了眉,有些失神。
一抹白色渐远,团成一捧月光藏入心间。
喻远航讶异连连,“我去,那是林蔚啊?变化真大啊,你怎么认出来的?”
“是谁啊?”
这边陆时鸢才跟林蔚擦肩而过,望向玻璃门后那道走远的背影,过来听到喻远航如此说,有些在意。
“就,林蔚呗。”喻远航笑了笑,“学姐你不知道,她是嘉川的……”
“不是我的谁。”他收回视线,冷声打断。
喻远航呛了声,不敢再提,缩了缩肩,跟着过去坐下。
李睿已经走了,周围人也失了兴味,该干嘛干嘛去了。
陆时鸢横他一眼,“干个什么都神神秘秘的,你回国也不跟我说,还要我亲自打电话给你?”
“希望下次打给我,是让我给你做剖腹产。”他冷淡地说,避开她热辣辣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横了喻远航一眼,“不用让别人骗我过来,还借口同学聚会,可不可笑?”
喻远航支支吾吾:“什么叫骗?大家好久没聚了,你说的真难听。”
陆时鸢说:“你们产科那么忙,我哪好意思给你添乱。”
喻远航打着圆场:“就是啊,知道你忙,所以才找了个托辞嘛。”
许嘉川垂眸,没说话,心不在焉的。
陆时鸢问:“说起来,你最近有空吗?”
“有事说事。”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爸催我相亲,想让你陪我演个戏。”
“演戏?”
“他说,如果我跟下个相亲对象没谈成,就彻底不管我了。”
他皱眉,“我没兴趣。”
“别啊。”她苦笑,“反正咱俩也没成,不是正好么?”
他心烦得很,起身欲撤,“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这才坐了一会儿,酒都没喝。”
“不喝了,我还要开车。”
“那你干嘛去?”
“有事儿。”
陆时鸢挑眉,“什么事?女人的事儿?”
偏头的一瞬,目光落在她刚才离开的座位,一束月光跃入眼底。
他眸光微动,跟随声调陡然下沉,变得幽深。
“对,女人。”
——
许嘉川牵起卡座里那抹白,旋步出去。玻璃门在身后关闭,喻远航的叫嚷,悠扬乐声和满目斑斓,一齐阻隔在后。
门庭清静,徒留一阵萧瑟的风,看不到她半个人影。
她外套上有股好闻的香味。
像是樱花泡在香草奶茶里,还沾染着她的温度,烘开了,在他臂弯间流窜。
他月前回国,和林蔚七年没见,对她近况的了解只停在长辈的家长里短中,得知她在家房地产上班,公司远,搬出去很久了,工作忙很少回家。
其他的,知之甚少。
七年的时间洪流将他们阻隔而开,他们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彼此熟稔。
她会回来找衣服吧?
夜色像是个巨大的铁皮匣子,开了盖儿,溢出满目星光,高悬着的那团明月光,洒在他眼前,像她的白裙,跃动在他眉间心上。
他平视着远处深蓝色的地平线,沿着这条街向前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就像是自己那颗再也无法安稳的心,不知到底要安放在哪一处。
——
这条街旧时归属于殖民区,新旧两掺的建筑绵延在街道两侧,各色各式的招牌交杂在一起,诡丽迷幻。
只顾着出来,走到半道,她才发现外套忘拿了。
她无数次地设想过可能会在两家聚餐的席间和他见面,或是在家属院同他擦肩而过,却没曾想在那里碰见他。
酒后周身发热,凉风一激,她打了个寒噤,酒彻底醒了。
她踩着风往回,一身抹肩白裙,露出两截纤细匀称的锁骨,卷发聚在颈间,颔首之际遮住半张脸,酒后面色氤氲,衬得她有种妖异的迷离美。
路遇一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对她欢快地吹口哨,她抖了抖,迅速躲开。
步子更快了些。
她沿着路边走,想顺便看看有没有出租车。
喝了酒,车扔在不远,没法开,只能打车回去。
忽地身畔停下辆白色宝马,开车的男人滑下车窗,轻佻一笑,“多少钱?”
酒后脑神经也慢了半拍,她没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停住脚步,“……什么多少钱?”
宝马男笑意更浓:“你这么漂亮,我可以多加点儿,地方你选。”
她拧着眉,羞愤交加。
身前忽地横过来一条手臂,将她向后一拢,坠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温热的气息包裹住自己。
他在她头顶出声:“滚蛋,回去问问你妈多少钱?”
“凶你妈啊?傻逼。”
宝马男悻悻地瞪他一眼,油门一踩飞也似地溜了。
她才意识到是许嘉川,又一次把他推开。
他怀中一空,有些不自在。扬起手臂,主动把外套递给她。
“衣服,你忘了拿。”
她愣了愣,一把扯过。
下意识想说的“谢谢”哽在喉中,顿了顿,又甩身要走。
“林蔚!”
他喊她一声,带过手臂,将她拉回。
她生得瘦弱纤细,耐不过他这样大的力气,险些又一次栽入他怀里。
他半拥住一片沁香的柔软,半个怀抱都是热乎的,不由地气息压低了,俯身过来,凝视着她,好像要把她七年的变化尽收眼底。
她心惊阵阵。
从她记事起,许嘉川就活跃在自己的人生里。
他的自私霸道,一身戾气,她从小看到大。
对他这副乖戾模样她并不称奇,甚至还有些久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他。
想起从前,就觉得太难为情,羞于面对。
这会儿,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她,往停车坪的方向走。
他力气大得要死,她挣脱不得,喊:“许嘉川,你放开我!”
连呼三声,声嘶力竭。
他带她走到辆吉普旁,稍一松手。她猝不及防,整个人仰栽在车头上,巨大的保险杠硌得她骨头生疼。
她呲牙咧嘴:“你干嘛啊?有病?”
“不是你叫我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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