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祠(1/2)
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不长。
天气越来越热,叶清泠越来越慌。院子里头是没了紧跟着的暗卫,但只要自己打开门,就会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来,把自己“请”回去。但暗卫对那婆子甚为尊敬,还是要从那婆子身上下手,叶清泠反复思量,终是在六月里去了簌禾房中。
“仙子姐姐,你在婆婆手里写字就可以了。”
叶清泠想着前几天双巧的回答就心生退意,要她在那婆子手上写字,真是怕吓不死她。
犹豫再三,叶清泠还是决定推开簌禾的房门。
“坐。”在叶清泠拍上她的肩之前簌禾已经开口,还是那与面容截然相反的好听的声音。
叶清泠顺话坐下,自己给自己到了杯茶。
听到茶碗落在桌上的声音,簌禾没等叶清泠开口,问:“你认为安国侯与当今圣上关系如何?”
叶清泠想过这婆子受过父亲的嘱托,知道她的事情,为劝她安心留在祠堂,但从未想到她一开口问的竟是朝堂!
父亲与陛下……
若说好,也不必自己嫁进宫中缓和二人的关系;若说不好,父亲一直恪守君臣之礼,陛下亦礼贤下士,赏赐诸多。
叶清泠也说不清是好是坏,也没必要与一个看守祠堂的婆子讨论此事,遂避而不答,在簌禾掌中写到:“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且后宫不得干政。”
“既如此,若江叶反目,你,站哪边?”簌禾没让叶清泠逃避,问题更加犀利。
“放肆!”叶清泠一拍桌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怒视着簌禾,“你是要诬陷我叶家谋逆吗?”
“愚迷不悟。”簌禾听不见叶清泠的怒言,却感觉到了桌子猛地震颤,淡淡骂了叶清泠一句,起身离开。
“刁奴!”叶清泠看着簌禾离开的身影,一气之下挥手把桌上的茶碗拂到地上,碎成数半,拂袖而去。
事出当时确实很是让她生气。
叶清泠本就急着回宫,簌禾又傲慢得很,不仅质疑她叶家有不臣之心,还骂她“愚迷不悟”!怎能不气?
双巧不来劝,簌禾也不来道歉,叶清泠连连怄了几日的气,却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二人的关系的确很微妙。
自己刚入宫时备受冷落应该就是被父亲殃及,后来自己在江昀玉的婚事上说了话,江晨暄的连脸色瞬间就变了。戳穿贵妃的身份之后也是受了许久的冷遇,直到自己怀了身子江晨暄才露面,惹得她一味伤感二人之间感情单薄,好长一段时间里只维持着相敬如宾表象。
忌惮?
忌惮安国侯府世代承袭、声名在外?忌惮父亲门生众多、一呼百应?忌惮大哥大嫂兵权在握、有口皆碑?忌惮二哥才高八斗、名满京华?
可是比起安国侯府,太后的娘家齐王府不是更令陛下忌惮吗?
同样是帮着太#祖建国,齐王功绩更大、声望更高,更重要的是太#祖和祖父都已过世,而齐王年逾古稀身子骨却还硬朗着。齐王虽然只有三个庶子却个个出挑,在各地任要职,为人交口称誉,声名赫赫。孙辈如今也都过了及冠之年,只是远在北境没有叶家二子在京城里名气大罢了。
再者说当年跟随齐王的亲信虽多已故去,这些人的子嗣却遍布全国,掌握军事要地,手里的兵权加起来怕是占举国兵力的七成有余,且与齐王交往甚密,逢年过节都有礼物送去。
而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齐王远在北境,不比父亲身在京城,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看着。
叶家有自己这个皇后,但小皇子年纪太小,很难保证能否健康成长。而齐王,唯一的嫡女是当今太后,她的亲儿子江御风刚平定了南疆,如今声望正盛,也正是陛下的皇位最大的威胁。
不管怎么说,齐王府这棵树远比安国侯府招风。
但是,齐王高枕而卧,父亲枕戈待旦。
可与此同时,陛下待二位兄长和长嫂又甚好。将颖州全权交给大哥夫妻二人,新年伊始甚至让二哥代病重的父亲上朝,这都是史无前例的恩惠。
帝王的恩威并施,君臣二人的关系又岂是一个“好”字或是“坏”字能说尽的。
簌禾绝对知道些什么。如此敏锐的人绝不是善茬,她问出这个问题必有深意。
叶清泠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若有所思。
第二天蒙蒙微亮,叶清泠就推开了簌禾的房门。
簌禾不知是早早起身还是一夜未眠,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了。桌布是亮橘色的,不该出现在祠堂的颜色,像是最灿烂的朝霞又像是最艳丽的晚霞。
真不知道对一个瞎子再绚烂颜色又有何意。
“来了就坐吧。”簌禾今日的语气和缓不少,似是温和长辈的叮咛。
叶清泠今天却杀气腾腾,没坐下,走进拉起簌禾的手,眼睛紧盯着她,不曾离开分毫,写到:“你知道什么?”
“你觉得呢?”簌禾不答反问,安然若素。
“是皇室秘闻?还是侯府秘辛?”叶清泠知道簌禾看不见,手里写着,脸上笑着,眼中的杀气却愈演愈烈。
簌禾笑笑,没有回答,反倒让叶清泠办了另一件事:“我右手边的书架从上往下数第三层、从左往右数第八本书,看完。”
叶清泠深深看了簌禾一眼,收起眼中的杀意,转身拿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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