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如阿鸾所料，不出两天功夫，王嬷嬷在霍家销声匿迹，没人提及她，也不敢。霍家人依旧如往常一般过日子，小陈氏倒是怕阿鸾多想，府上有什么先送来小香院，阿鸾有时问道：“三妹妹可有？”

侍女道：“夫人备的都是独一份，只有二娘您有。”

阿鸾笑眯眯接下。

不难想象，她那好妹妹只能眼巴巴羡慕瞧着，不能伸手捧，气得肝都疼了。

霍蓉还真心眼儿小，最近得了一场小病，疑心越发浓。

二姐性情大变实在蹊跷，而转变又是从回家开始，又打破她精心构造的计划，会不会……她也重生了？

忽然冒出这个大胆的念头，霍蓉吓得后背全是冷汗。尽管她不愿相信，等冷静下来，她细想过后，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自己能重生，保不准别人也能。

对了，霍鸾正是重生了，发现现实与前世不符，猜到她暗中做了手脚，于是对她起了堤防。

说不定暗中正预谋偷偷害自己。

霍蓉冷汗涔涔，骤然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神色焦躁，这时有人轻轻叩门。

“谁？”她不耐烦问，以为是院里的丫鬟。

“三娘子，是奴婢。”迎春的声音。

她这会儿来做什么？

霍蓉疑心大起，让侍女放迎春进门，见她一脸谄媚，“奴婢一直惦记着三娘，哪敢懈怠，就听到二娘跟新来的乡下土包子说要去寻薛小侯爷，哎呦，那平康里可是烟花之地，亏她想的出来，那土包子一个劲儿搬弄口舌，说尽您坏话，奴婢听了哪里能憋，这才急忙忙来与二娘商量。”

她眼里闪烁着贪婪兴奋的精光，霍蓉原先的几分怀疑慢慢打消，叫阿蛮取了些碎银，迎春捧着银子满意走了，霍蓉缓缓收起笑容，吩咐侍女：“去小香院探探口风，二娘还在不在。”

阿蛮很快就回来了：“二娘不在屋中，倒是留下了那土包子，是想防着咱们呢。”

霍蓉冷笑，看来她想的没错，二姐变得比以前有心计，敢情是这土包子在暗地里挑唆。

但她不怕。

只要霍鸾没有重生，就不会知道前世的一切，自然也不会发现她的小动作。

霍蓉忽然想起那场风寒，她昏睡了两日，做了一场很长的梦，经历人世间的跌宕起伏，贫苦辛酸，却看自己的姐姐嫁入清贵权门，享受一世宠爱……

做完了那一场梦后，她醒来，母亲正在床头哀哭。

她心头更是添了一层怨气。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

平康里位于长安城靠北，又叫“北里”，是有名的秦楼楚馆，温柔乡，妓子们多居住在坊东，分为北曲、中曲、南曲三个档次，其中以北曲最次。

街边皆是一所所灰屋白墙的宅院，假母大多养四五个姑娘接客，时下胡风盛起，娘子们大多胡服或男装，俏丽又飘逸，客人络绎不绝。

今日阿鸾着了一身胡服，乌发高挽，腰带宽束，桃花眼招人，是一名翩翩独世的少年郎，进了平康里，直接往南曲杨六家走去，从容自在，仿佛是这里的常客。

平康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新郎君嫖资加倍，阿鸾装得像模像样，连妈妈都暗道哪来的小郎君。

阿鸾点了最红的妓子芳芳，妈妈面露难色，原来这位芳芳娘子，竟是薛小侯爷的常客，除了他以外，不接待其他男客。

阿鸾早料到，昔日薛小侯爷曾放言，要娶天下第一美人，这位红透长安的花魁芳芳，妩媚娇俏，若不入小侯爷的眼，谁能入？

杨六家院子大，居住了四五个娘子，芳芳除了小侯爷不给外人接客，阿鸾正想打道回府，忽然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眼眸一亮，抬脚走了进去。

一道娇影懒懒倚在门上，穿着半旧不旧的鹅黄衫襦，脸上涂脂抹粉，虽然厚重却也更显艳丽，瞧见男装的阿鸾，哎呦了声：“哪儿来的小弟弟，你爹妈知道你来吃花酒了？”

“说什么混账话儿，这是咱们的尊客，”妈妈又朝阿鸾介绍，含笑道她名儿清清，阿鸾笑眼弯弯，毫不掩饰赞美之色，“娘子艳若桃花，怎么能是淡如清水，依我看，该叫卿卿才是。”

清清含笑打量她，见她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蛋儿，乍看之下普通寡淡，可挨近了，烛火下眉眼生出一层柔美，清清掩扇笑得更欢，伺候惯了各色郎君，尝尝小娘子的滋味也不错。

帐内点着熏香，被上织着一对交颈鸳鸯，春池戏水，阿鸾却什么也不做，只靠在她膝上，瘦长的手掌抚过她裙上艳丽的牡丹，缓缓闭上眼，“半个时辰后，叫醒我。”

清清低头见小郎君阖眼熟睡，呼吸绵长，眨眼间就睡着过去，撇撇嘴有些失落。她转了转眸儿，轻手轻脚将她推开，去捻断安神的熏香。

反正都睡这么沉，点着熏香也浪费。

睡了半个时辰，阿鸾伸了个懒腰起身，头发散乱，她重新整理仪容，原本泻出的几分秀气也都收敛进去，乍一看浑然是个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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