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暗流（1/2）

半月来，又是换水路又是走陆路，三人终于到了晋国娄林。

似是听见车外人声鼎沸，顾惋撩开车幔，街边小贩手中的云片糕、茯苓饼接连入眼，她看着娄林百姓祥和的景象，却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即便宋国民风不如这般淳朴，但到底是自己扎根的地方，说不怀念是不可能的。

她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不识好，过去那个战火连天的地方有什么值得留的。

不过，她对那个人不就是这样吗。

他又有什么好。

“到了。”燕见雪在十月楼住了几个月，早就摸清了周边人情地势。

顾惋没多大反应，倒是时罗将脑袋伸出窗外，看见不远处的十层楼宇离自己越来越近，溢出个笑来，道：“楼主，十月楼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车驶到十月楼下时，顾兰华早就侯在此处，时罗扶着顾惋一步步下了车，抬首时她与顾兰华看了彼此数眼，最后顾惋意味深长地一笑，淡道：“兰华，这些年辛苦你了。”

顾兰华见到她，深吸了口气，仔细看眼角还落了丝泪，她道：“楼主何出此言。”

又将眼神转至时罗身上，并无多言，眼中情谊却极其深重，时罗咽了咽喉咙，将泪逼了回去，努力攒出一个笑来。

她想说，她有将顾惋照顾得很好。

燕见雪从车中迟迟下身，道：“都站着干嘛？一路上车马劳顿，就没吃过一顿好的，兰华姑娘善解人意，想必屋子内一桌好酒好菜正等着咋们吧？”

顾兰华展颜一笑：“小燕说的是，快进去吧。”

时罗和燕见雪相处半个月，早已摸清其癖性，听闻此话鄙弃地瞥了燕见雪一眼：“小燕？！”

“小丫鬟，你别看我在江湖是个老油条，其实还年轻着呢。”说完，还搭上了顾惋的肩。

顾惋侧目微微一笑，对着燕见雪道：“阿燕真不像个剑客呢。”

“为什么？”燕见雪不懂。

“嗯，大概是你做人一点也不潇洒吧。”

“切，谁说剑客一定要潇洒了？”

三人边话聊边进了十月楼。

夜晚时罗和燕见雪睡下后，顾兰华才带着顾惋去熟悉十月楼。

十月楼后的涟漪小苑是居所之地，接待买主则在楼中。

“十月楼的内设我不敢妄自改动，一楼用来待客，二楼备着些兵刃样品供买主观摩………除了我在信里说的那些，还有这一月来楼里生意也不错，只是楼主与我又得忙了。”

顾兰华和顾惋从十月楼的底楼一步步登上了最高层，从此望去，娄林夜下青瓦白墙，华灯看尽。

顾惋摇着手中罗扇，只在顾兰华讲述十月楼的近况时偶尔点几下头。

“楼主，我是否有做得不妥的地方？”顾兰华见她不说话，也猜不中她心思。

顾惋摇摇头，淡道：“哪里有不妥？兰华，你做得很好。”

顾兰华这才舒心下来，手扶着熟褐色木栏，笑意浅浅：“楼主，如今我们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是不知公子他……”

良久，顾惋回言：“都结束了，我们得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不是吗？”

顾兰华亦有挂怀之人，却道：“是。”

顾惋望向远处，周围风惹群树，有细微簌簌之声，她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不是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回到十月楼，安安稳稳一月余。

燕见雪习惯混迹江湖，也习惯了在十月楼闲暇度日的日子，顾惋是他遇到过的最慷慨的雇主，虽未用得上他，但每月该给的雇金也都给了。

不过，他还是习惯每天匀三个时辰出来练剑，剩下的时间分别匀给了喝酒、吃饭、睡觉，和时罗斗嘴。

“阿燕，又在练剑呀？”顾惋从十月楼第五层中探出身来，从这个位置，她正好可以看见涟漪小苑中练剑的燕见雪。

燕见雪抬头，朝顾惋笑了笑，回过神时已无表情，他练剑的时候就是这么庄严。

燕见雪的剑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并有个漂亮的名字，风鸣。

风鸣在他手下使出的剑风能扯落满院子的杏花，满苑芳菲，燕见雪与他的剑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楼主，小燕这样练剑，旁的杏花树怕是活不过三月了。”顾兰华忙完杂务出楼一瞧，叹气摇头。

顾惋浅笑，只道：“无妨，从他的雇金里扣就是了。”不错，她很慷慨。

语毕，顾惋和顾兰华回身一同下楼去，打算歇会儿就用午膳，走到底楼时不约而同地挑了个好位置继续看阿燕练剑。

燕见雪练剑不仅女人喜欢看，十月楼一个叫沐春的妩媚小厮也喜欢，燕见雪时常躲着他。

练剑的院子有一面正好对着做饭的火塘，等会儿就是用午膳的时间，火塘开了一扇窗，窗内正是忙着洗山椒的时罗。

有日子没跟高手过招了，燕见雪觉得很是落寂，忽地半空中不知被谁抛来青绿色暗器，同时，一旁观测的顾惋和顾兰华瞧见此幕，惊呼道：“小燕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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