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十月初,远方的稻田金灿灿,一片连着一片,在微风吹佛下,一浪接着一浪。天微亮,满脸雀斑的农妇们头上戴着花花绿绿的头巾排着长长的队伍光着粗大的脚,踏着露水,迈着轻快的步子行走在田边,割水稻是农忙时节,总要赶着时间,过了时节不割,下一场大雨,田里的水稻就只能霉烂在田里,遇上连续雨天,就只能等着让稻谷发芽了。
村民们为了干活时有人聊天,总是搭伙干农活,农妇们满脸油光,农村每年过年家家都会杀一头自己养了几年的肥猪,妇女们便留上一点板油,那板油就是全家的化妆品,一家子不管身体哪个部位开裂,总是少不了要用那点猪油磨擦。一群妇女路过杨家的田埂,母亲用艳羡的目光盯着她们看,嘴里说着:“我真是命苦,要是生个儿子,现在也能和别人搭伙干农活了,也不至于自己孤孤单单的在田里干活。”村里的重活比较多,村民们喜欢和家里有男孩子的人家搭伙干活,男人力气大,搭伙干活不累,可杨家没有男孩,所以没有人愿意与他们家搭活干农活。
听到母亲张兰花的埋怨,杨子萱在田埂边跑过来跑过去的抓蚂蚱,手上拿着一只还没长毛,全身粉色的小鸟。杨子萱用手指头逗乐了那只小鸟,小鸟张着大嘴,等待投喂食物,她快乐的在田边奔跑,妇女们路过看到这一幕,都说杨子萱不像女孩,她喜欢玩小鸟,喜欢玩弹弓,还喜欢到田里抓青蛙,雨季喜欢光溜着屁股,从陡峭的坡顶滑下来,即使不小心撞击到别处,受了伤,她也不会像一般女孩一样哭着回家,同龄人骂她,杨子萱从来不回嘴,可她会还手,被同龄人打了,她从来不哭着回家找她的父母,她要狠狠的打回去。
杨子萱在家排行老二,家里有个大姐杨子贤,三妹杨子惠,本来她是老二,应该取名为子惠,可是算命先生说她命里缺草,所以就叫子萱。据说,当年杨子萱的父母一直想生儿子,母亲一直怀,一直生,怀了八胎,全部都是女儿,其他五个因为早产没有活下来,子萱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自窃喜,还好五个姐姐没有活下来,要是她们都坚强的活下来,估计这个世上就没有她出现的机会了。
母亲为了生儿子,到处求药,算命,可算命先生告知母亲她命里无儿子,请母亲不要再挣扎,后来又遇到国家大搞计划生育,母亲在父亲的带领下心一横,到卫生院做了结扎手术,从此母亲死了这条心,终于安稳的接受自己怀不上男孩的事实。
杨子萱的爷爷奶奶是重男轻女的人,知道杨子萱的母亲生了八个孩子,无一是男孩,只顾着摇头叹息,这个儿媳妇肚子不争气,命里没有儿子,命里没有就没有强求也无用,爷爷奶奶虽这么说,可是爷爷奶奶一直比较疏远杨子萱家。
爷爷奶奶生了九个孩子,父亲排行老大,杨子萱有四个是叔叔,五个姑姑。生杨子萱以前,村里的人都说母亲爱吃酸的,肚子又大又圆,怀的一定是一个男孩,奶奶听了十分高兴,预产期未到,奶奶就准备好男婴儿的服饰和袜子,像亲身母亲一般,守在母亲的床边照顾母亲,外婆来了,奶奶不让外婆接生,告诉外婆自己要亲自接生自己的第一个孙子。等子萱呱呱落地,奶奶将婴儿的头拉出,发现是个女孩,嘴里大骂:“不争气的肚子,又是个女孩!我这个大儿子命苦啊,命里没有带把子的。没人帮忙干重活,一辈子劳碌命!”
奶奶掉头就走,没有伺候母亲做月子,也没有帮父母带过杨子萱三姐妹,从此母亲在心里有个结,和爷爷奶奶关系一直不好。
在农村,男孩子们的娱乐活动特别丰富,冬天拿着弹弓到森林里打鸟,夏天到河里捞石头缝隙里抓鱼虾,站在高高的石头上,光溜着身子,张开双臂,像箭一般射入清澈见底的水塘里。杨子萱不怕危险,弹弓、摸鱼、抓鸟、滑地,什么好玩,她就跟着玩什么,村民们总说杨子萱是个投错性别的孩子,不像个女孩。
村里的女孩从懂事起便开始学习染布、刺绣、编制精美的腰带,制作衣服和鞋袜。可杨子萱就是不感兴趣,母亲张兰花急了,怎么生出这么个怪胎,应该学习的东西什么都不学,不应该学习的东西,她又特别的喜欢。每次和父母出门干农活,不是在路边打鸟,就是上树掏鸟窝,出门时天才微亮,杨子萱到地里时,太阳已接近正午,父母干农活早已干了一大片。到地里,她不干农活,总是认真的倾听什么,父亲杨光明问她:“你老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在听什么?”
“爸,我在听鸟叫。”
“鸟有什么好听的,你又不是鸟,听得懂它们讲话,快干农活。”
“爸,我听得懂鸟叫声,我就喜欢鸟,我看着鸟飞来飞去,我多么希望我是一只花鸟,我想去哪里就飞去哪里,我不想做人,我真的想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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