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2)
江旭日生江斟的气,一向是分三个层次,最浅的便是直接指着他骂,骂完气也就消了一半,厉害一点的话是生闷气,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刀子似的扎着人。
再厉害一点就是像这次,整整连着两天连江府都不愿意回。
江斟在江府消停的呆了两天,心情倒看不出有什么波澜,反而平静的有点让人惊恐。
陆伯心里明白从他这儿问不出什么,有时间便依旧在院子里,摆弄着他那一堆正值开放时节的花草,红红黄黄的看着既喜庆又招财。
可江斟不过是面上看着平静,两天不出门又什么事都做不了,浑身闲的能长二斤蘑菇出来。
可要真是出去溜达又指不定做些什么,往他爹的火气上再倒上一桶油,实在闲的厉害也只好搬张椅子坐在院里走廊上,捧着本《神古刀录》心不在焉的翻着。
这《神古刀录》写的大多是来历久远又无从考究的刀剑,没翻几页便能看见一把用血肉之躯造的妖刀或神刀。
仿佛无论你有没有把自己一身的污秽处理干净,只要你往那大铸剑炉里一跳,便立刻能生出有着三魂七魄的剑灵来。
江斟翻着翻着,嘴角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荒谬。”
“荒不荒谬,你也没见过。”
江斟抬眼看了眼路成年的后脑壳,才想起这人的听力骇人。
“我没见过的东西多啊,大漠,高山,南北两海,我都没见过,可不是见着些古怪的东西说荒谬。”
路成年放下手里的水瓢回头说:“你看了什么,老夫闲着帮你解解。”
“陆伯今日也真是闲的厉害了啊,竟然愿意搭理我。”江斟眼神亮了一下,“我这刚好翻到一把叫大春的剑,说是用铸剑人的血肉造出来的神兵,可斩十方恶鬼。”
路成年露出个疑惑的表情来:“所以荒谬说的是这大春?”
“人烧完了不过是一团灰,指望这一团灰凝出什么斩恶鬼的神兵,不荒谬吗?”
路成年向来不喜欢和他聊刀剑,江斟的岁数尚轻,一腔心思却也像是冷冰冰的利器。
“所谓神兵,是铸剑人的执念和用剑人的执念融在了一起,你年纪小,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为自己的执念去赴死。”
江斟把书合上,捏了下自己的眉心:“既然愿意为了执念去死,为什么不能为了执念活着?”
又不是仙妖异闻里的狐狸,个个能生出九条命来。
路成年被他噎了一下,好在瞬间又找回了话:“人和人相貌差个天翻地覆,更何况是心思呢,有人求生,便有人求死。就连当年苏二娘送出去的那支佛杖都不知染了多少人命。”
苏二娘送出去的佛杖?江斟思索了会儿,却也依稀只记得一些听闻。
“给沉芥的往生杖?”
“往生杖那是后来又起的名……”路成年话到这儿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挥了挥手又拐了个话题,“这样的书上既然写了这些刀剑,总是有些来源的,你自己在心里剥掉七分皮,便能看到三分真。”
江斟却没有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那往生杖原先是什么名?我可能真是年纪小,从千明道到魏国,还没见过比苏二娘还执著的人。”
这天底下千万个人,却非得和佛家人较上了真,单枪匹马去闯激浪门给那僧人求佛杖,在脸上落下那么长一条疤。
路成年却不想再提这茬,把话又绕到了开始:“大春这把剑,我年轻的时候还听见有传闻说在朝闻庄那儿,可后来朝闻死了一代人,那剑也便不知下落了。”
“朝闻?这个名字我倒是听都没听过。”
路成年顿了下,才想起起今年自己六十又四了,他十八九岁的那些赫赫有名的老前辈,早不知道化成了哪里的一撮灰。
“入土的门派的罢了,你要是什么都听过,千明道上都不一定能放下你。”
“也是,武功比不过别人,知道的东西再多一点,听着像是着急去送……”
他话说到这儿突然被卡了壳,路成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江旭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门。
江斟愣了一下,这一晃神,看见他爹身边跟了个孩子,胳膊被绷带吊着,走路的样子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栽下去。
这竟然是个熟面孔,江斟回过神来,立刻换上了副笑脸说:“哟,这不是刀靶子吗?”
那孩子听见声音抬头看了江斟一眼,不过十岁左右的个子,脸上绷带被拆了一些,隐约能看见消瘦的下巴。
他看见江斟,眼神明显颤了一下,可这轻颤瞬间便被他收了回去,又变回那副石偶模样。
路成年是经常去镖局那边查看的人,知道的自然江斟多一些,只当是江旭日把这孩子带回来再做安顿。
“伤好了?这就能……走了,恢复的倒是快。”
“陆伯,客房那边还有干净的被褥吗?” 江旭日牵着那那孩子往屋里走。
“客房那边没怎么收拾,上次住人都是去年陆家来的事了。”
“那我下午找人把客房收拾一遍,先让这孩子在我那屋呆着。”
江斟看戏似的问他爹:“这孩子是谁啊?”
江旭日看了眼陆伯又看了眼江斟道:“江有帆。”
“一个……”江斟上下打量了那孩子一眼,“姓啊。”
这两日没回来,一回来带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回来,江斟实在想不到他爹这是什么意思。
尤其这孩子满脸绷带还只能看见双极浅的眼睛,谁也都能看出来留着一半大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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