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1/2）

狭小的窗户，灰色的天空，没有阳光。

赤/裸的小脚颤巍巍地垫着，可以看到小家伙正在努力地支起细胳膊，想把整个身子挂在窗前。窗台是粗石粒砌成的，孩子娇嫩的肌肤显然经不起这般磨搓，不久便起了一道道的红痕。细得有些可怕的手指抠在纵横交错的木条缝隙间，近一点，再近一点！然而颤抖的小身躯已经撑不住了，伴随着一声闷响，孩子整个地砸在了冰冷的地上。

良久的沉寂后，忽而响起了微弱的啜泣。小人儿死死地蜷成一团，埋在阴暗中，压抑和绝望杂揉在一起，弥漫在昏黑的地下室。为什么呢？为什么，看不到。永远都是灰色的天空，永远都没有灿烂的阳光。好难过，好难过。

此时此刻，在没有一丝人气的地下室中，孩子细微的啜泣，宛若幼猫般的细不可闻的嘶吼。逼恹的空间，黑暗里，却有一团纯白的光明隐隐闪现。

“若生。若生。”有呼唤从遥远的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缱绻的温柔。

“若生。”

少年人猛然睁开眼睛，墨色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好像有谁的呼唤，从梦里一直抵达到他的耳畔。若生弓起身子，十指用力地拽着披散的发丝，发出压抑而痛苦的低吼。那一头乌亮的发被人修剪得参差不齐，发梢上还凝结着暗红色的污块。不需要睁开眼睛，就能够闻到，闻到那种恶心的令人作呕的腥味。身下是带着黏腻而些微冷凝的触感，虽然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伤口，但是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仍然如吸血的蛭虫一般死死地纠缠在神经上，仿佛永不消退。又是这样啊，什么时候能够不要再醒过来呢？神说，每个人都有向生的渴望，而我将此恩赐于你。可是啊，他每天所渴求的，不过是死亡罢了。可以让他安然沉睡，不再受到惊扰的，来自地狱的邀请。

若生缓缓松开发丝，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翻身跳下了惨白与暗红相互交杂的台子，也不管身上的血迹，随手扯过挂在一旁的白大褂裹住□□的身体。目光扫过四周的橱柜，那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罐。他知道那是什么，十四年间，他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它们一点点被注射进他的身体的。他甚至可以详细地描绘出每一种药剂使用后的症状、效果以及，死亡时的样子。若生若有所思地斜倚在门边，手指缓缓地按压着身上所能及的每一寸肌肤。果然呢，不出意料的光滑细嫩，就好像幼儿的肌肤一样。没有丝毫的伤痕，没有粗糙的茧子，稍微用力些都会出现红印。啧，但是不久前可不是这样的。若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久前啊，这一身的皮肤，可是一寸一寸地皲裂开来，像是极度缺水的土壤那样，还涌出了红色的“水”。回想起自己那时的模样，想来很是不堪入目吧，还有那种听着自己的身体从皮肤开始，一点点地逐渐爆裂开来的噗嗤声，还真是不美妙的回忆啊。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似乎都有种钝痛随着手指的按压在身体里面隐隐发作。

那么这次，他花了多长的时间重新苏醒过来呢？身体都裂解成一块一块的碎肉了，想来应该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才足够“拼”回这具躯壳吧。

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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