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2/2)
老头听到双倍钱,眼睛唰的就亮了,一旁的何萱不耐地撇了撇嘴,“那就带他回家呗,你刚花多少钱买了他来着,两倍的钱够不够买糖醋排骨还有我的簪花?”
于是张梓淇带着讨人厌的老头和更加讨人厌的小姑娘回了相府。
谁知回到相府一切都变了,那个对他很好总是偷偷多做点他喜欢的桂花糕的厨娘不认识他了,那个打小就喜欢和他唱反调的妹妹不认识他了,就连那个前几天帮他呵斥姐姐的亲爹都不认识他了。
被家丁轰出来了的张梓淇最后只好跟着老头一起走,还被何萱骂了老半年的骗子,且后来何萱发现因为多了个张梓淇之后她喜欢的排骨缩水成三人一碟簪花上挂的珠子从两串珠子变成一串后,更是万分不开心,二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张梓淇也从相府没人管的小少爷变成了江湖上流浪的算命的首席弟子。
然后每天都和何萱争论到底是吃红烧肉还是糖醋排骨的问题,当然每天争论并不代表每天都有吃,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啃大白馒头,常常是肚子填饱了,嘴里却淡出了鸟来。
十三岁的时候,张梓淇躺在桥下的堤坝上,绿草如茵,蓝天白云,张梓淇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双手枕于脑下,贼肆意。
老头正在桥头上算命。
“去去,给我让个位置先。”何萱毫不客气地在张梓淇身边坐下,身上飘着一股脂粉味。
张梓淇斜了眼何萱,浑不在意地吹了声响亮地口哨。
“这是我新买的胭脂,看看,好看么?”何萱摊出了她刚刚一下午的战利品,何萱比张梓淇还大了两岁,张梓淇还记得最初的时候何萱就因为簪花的事情和他闹不快,到了如今更是要打扮的年纪了,身上的脂粉味从来都少不了。
好在脂粉味也不算太难闻。
“颜色太艳了。”张梓淇诚恳道。
“我就喜欢艳的,你懂什么?”何萱的眼角抹着朱红色的妆,睨起人来气势十足。
张梓淇默默闭了嘴,把剩下的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抹在脸上跟猴子屁股似的。
何萱放下胭脂,伸出修长的手指细细打量了起来,手上是前段时间凤仙花开的时候,她捋了一大把,细细研磨,染上去的。
指甲盖染成红色,好看极了。
张梓淇斜着眼,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何萱亮红色的指甲,以及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同样白皙,光洁的侧脸,阳光为她的脸圈上一层金边。
真是十分……赏心悦目。
变故通常是陡然发生的,譬如上一秒张梓淇还在一边欣赏何萱好看的侧脸一边思考老头所说的那个算式的结果,下一秒他就同一脸茫然的何萱一起被人扔进了一辆装满了稻草的马车。
与之一起在马车里的,还有那个在桥上算命骗钱的何之栋。
张梓淇和何之栋两个糙汉子还处于茫然状态,但何萱是谁啊?是个一天洗十遍手脑袋上抹着头油头发梳的服服帖帖脸上不容许有块灰尘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啊,所以小姑娘何萱当即就闹腾起来了,一嗓子如平地一声雷,把两个一脸神游的一老一少魂给拉回来了。
何之栋先是安慰地从兜里掏出了块手帕帮何萱擦擦脸,被何萱果断嫌弃,然后何萱掏出了块还带着香味的手帕,细细地帮自己擦着脸。
张梓淇回过神来,其实算命这回事,是一件很费心力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老头只是通过对一个人的观察来推断,在张梓淇看来观察是比算命更好换饭吃的一门本事,譬如此刻,老头子虽一脸忧愁,却没有本应有对于突发事件的慌张,说明,十有八九,老头子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梓淇开门见山,眼睛死死地盯着何之栋,何萱也义愤填膺地一起盯着他看。
“啧……你这小崽子,真是再精也没谁精得过你。”何之栋提起两跟手指捻了捻自己的那点山羊胡,故作高深地说,“命里有时终须有,这是我们的劫数,躲不过的。”
尽管张梓淇见过老头子无数次这样子的故作姿态,但在这间充斥着稻草的肮脏的一个漆黑的马车车厢里,张梓淇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个老头的确是个出世的高人也说不定?
张梓淇从来都看不透老头。即使到现在,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该面对的绝不逃避,即使生活颠沛流离,困顿不已,依旧可以笑的露出一口大黄牙喷出热乎乎的带着臭味的口气同别人吹牛扯淡。
即使被压弯了腰,脊梁却不能断。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一弹回忆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