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1/2)
雕花镂窗掩映着院中的翠盖红缨, 和煦的春风裹挟着泥土花草的清新芬芳盈满房, 李英曙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碧波红珊纹的蓝地荷包, 方寸长的白玉镇纸下面压着一张水纹纸。
纸上字迹娟秀,莹莹小楷纤美规矩,可见当时写字之人的用心。李英曙的心情说不上好, 他已在房静坐了半日,反复猜度着孟纤棠写这诗时的心情。
李英曙很清楚窦明珠让人送荷包来是何用意, 他这个表亲心性狭小又一向和孟纤棠不融洽,这荷包不过是送来挑事的。李英曙不在意窦明珠,但他在意孟纤棠。
一想到孟纤棠曾经心仪韩忠彦, 他心中像是憋闷了一口气。再想到韩忠彦竟然将她写过的诗贴身携带,他便紧紧握住了拳头。
孟纤棠时常感到腰酸不能久坐,她便常常歪在西侧间的榻上看些话本,时常有桃李落花随风飘入室内落在的扉页上,颇有一种人闲庭花落之感。
李英曙进来时见孟纤棠身穿一件梨花绣襦裙,斜斜歪在榻上体态玲珑,自她怀孕后丰肌美颜身段更加婀娜。
孟纤棠见李英曙走过来坐下,便问道:“夫君今日不用出门吗?”
李英曙点点头, 轻轻摸着她的肚子问:“今日可好些?”
孟纤棠笑道:“这几日吐得不那么严重了,只是时常腰酸。”
李英曙将手放在她腰上轻轻揉着, 却被她笑着躲开:“痒!”
李英曙看着她娇嫩的笑颜, 唇角也不由勾起一抹笑, 他不愿拿那些陈年旧事来扰她心情。只是窦明珠那里还需要敲打一番, 看来上次给她的教训还不够。
镇国公主身染痘症的消息传开时, 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痘症十分难治,多数身患痘症的人都无药可救危及性命。
李金缕身为公主,更是皇上和张贵妃的心头肉,就算用举国之力寻访天下名医也要将李金缕医治好。和李金缕一样身患痘症的还有驸马韩忠彦,只是韩忠彦病症稍轻。
整个韩府都笼罩在痘症的阴霾下,李金缕高热出痘,整个人已经气息奄奄。韩府上下查找痘症的根源,追根究底查到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碧玺家中幼弟也身患痘症,而她曾出城探望。
碧玺抵死不认,“奴婢虽出过城,但奴婢并未身染痘症,公主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红钏她们都起了疹子,但奴婢却毫发无损,并不是奴婢将痘症传给公主的啊,求夫人明察。”
韩夫人为儿子沾染痘症的事差点将眼睛哭瞎,这无妄之灾落竟然落在他们韩家。无论是儿子还是公主,哪一个有事他们韩家都承受不起。
“将公主与驸马吃的用的,都交给医官查验,等找到确实证据再说。如今公主有恙,身边的丫鬟只剩下这几个能用的,先在公主身边照顾着。”韩夫人说道:“将痘神娘娘的像摆在东北方,日日烧香祭拜不得马虎。”
碧玺呜咽的哭着,突然想到说:“夫人,前些日子公主曾摔碎一尊观音像,是不是因冒犯了菩萨,才惹来这般灾祸?”
“什么?”韩夫人揪着心口的衣襟,惊得差点背过气去,厉声问道:“公主为何会摔碎观音像?”
“因那观音像是辛安郡主送来的送子观音,公主觉得辛安郡主是在嘲讽她,一气之下才将那尊观音像摔碎。”
韩夫人只觉得额头突突的疼,她们家真是招惹了一个冤孽,这神佛的塑像岂是能轻易损坏的。
“那菩萨的碎片呢?”
“埋在后花园的淤泥底下。”
“快去请寺里的高僧来。”韩夫人心中认定是因为公主摔了菩萨像,才给自己儿子招来了这无妄之灾,心中对公主更加厌恶。
屋漏偏逢连阴雨,韩家在查找痘症来源时,收纳公主衣物的库房却着火了,所有的东西都付之一炬。
唐菀听说韩府着火,好巧不巧烧了公主的库房,她便疑心这里面有冯营的手笔。她本是想用那块鲛绡帕将祸水引到孟纤棠身上,但一把火将所有的线索都烧没了。要说这事不是冯营干的,她是不信。
孟纤棠听说李金缕身染痘症,心中也是一紧。痘症凶险,传染性又极高,能够痊愈者是少之又少。宫中多少孩子是死于痘症,她幼时的经历可是历历在目。
因曹皇后幼时曾种痘,虽说此事风险极大,但一旦痊愈便会永不再沾染此症。孟纤棠和李英曙幼时寄居皇后宫中,曹皇后便让他俩都种痘,好在两个孩子都平安活下来。
但张贵妃却心疼李金缕,不愿让她承受种痘的风险,以至于现在出痘就是要命的难症。
整个京城风声鹤唳,城中日日焚烧药草熬煮药水,人人都在供神避痘。
孟纤棠有孕满三月后,就向皇后请旨进宫请安。
“怎么这时候来了?”皇后拉着她坐下道:“京中痘症猖獗,你该好生在家呆着。”
孟纤棠却拉着曹皇后的手抚在肚子上,笑着说:“姨母,您摸摸。”
孟纤棠小腹微隆,隐在宽大的裙衫里还看不出,但摸一摸就知道这微微隆起的弧度是有孕了。
曹皇后惊喜万分,不住的笑摸着问:“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因满了三月坐稳了胎,才来给姨母报喜讯的。”
曹皇后喜不自胜,高兴的眉飞色舞,“真好真好,我的棠儿有孕了,也要做母亲了。”
孟纤棠笑中带泪,这个孩子她不知道企盼了多久了,如今能和曹皇后一同分享这份喜悦,她内心鼓胀的满满的。
“害喜严重吗?身上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吗?可爱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做。”曹皇后将孟纤棠搂在怀里,心疼她有孕辛苦,心里更疼她几分。
“前些日子害喜严重,吃了便吐,夫君说我脸颊都瘦了。不过这些天倒是好些了,吃的比之前多,就是睡的不太好,夜里总会醒几次,如厕的次数也多,腰处也有些酸疼。”孟纤棠乖觉的向曹皇后撒娇道。
“可怜我的棠儿了,怀孕十月不容易,等到瓜熟蒂落抱个胖娃娃,想想这些辛苦也算值得了。”曹皇后笑着说:“现在月份还小,等月份大些,还有些苦头要忍一忍,不过你别怕,我让太医院的人日日去给你请平安脉,保管你平平安安生个大胖小子。”
“家中有位田大夫,也是医术圣手,这些日子都是他给我请脉,就不必劳烦太医院的大人们了。”孟纤棠推辞道。
“怎么?我的棠儿就是金贵着呢,你是怕别人说闲话?”曹皇后拍拍她的手说:“现在那边闹的正厉害,公主出痘,贵妃闹着要去探望,皇上不许。”
孟纤棠心中一默,无情最是帝王家,即使心爱的女儿有病,皇帝也不会屈尊降贵去那危险的地方探视。毕竟是一国根本,皇帝若以身试险,怕是宫门外的盘龙柱不知要染上多少死谏大臣的血了。
曹皇后问道:“你有孕了,房里可抬了人?”
孟纤棠摇摇头,“我曾对夫君说过,但他不肯。貌似还有些着恼,因此我不敢再提。”
曹皇后心中却有些欣慰,不管李英曙是真心实意待孟纤棠,还是别有用心做给她看,这对孟纤棠来说都是极好的。
“十三心疼你,你也要好好对他才是。”曹皇后劝道:“你们小年轻,我本不该多说,但又怕你们莽撞。你有孕了,房中事定要谨慎,切不可贪欢伤身。”
宫中也有些嫔妃不知深浅,有孕时也要在陛下那婉转承欢,闹的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的,也不在少数。
孟纤棠脸色通红,与曹皇后聊这些闺房秘事,她还是十分羞赧。
“夫君……夫君是个极克制的人。”她低声喃喃的说了这几个字也就说不下去了。
曹皇后见她虽已为人妻,但满脸通红的样子仍像个羞涩的少女,便笑了她几句也不再打趣。
孟纤棠有喜,曹皇后高兴,在皇后宫中伺候的所有宫人都得了赏钱,有脸面的嬷嬷侍女都来给孟纤棠道喜。
皇后吩咐了几句,“咱们自己高兴就好,这时候在外人面前切不可多说。”
毕竟现在皇帝和贵妃都在为公主的病情忧心忡忡,皇后这里若是人人喜笑颜开,还指不定被人安个什么罪名呢。
因这些时日唐菀与孟纤棠处的极好,她便替唐菀问了几句:“姨母,唐大人被发配琼州,他还会被召回京城吗?”
曹皇后奇怪孟纤棠之前从不关心朝堂上的事,怎会今日问起唐家,便问道:“你怎会关心唐家的事?”
孟纤棠想着唐菀的身份虽不能对外人说,但姨母可算作例外。
“因唐大人的女儿现在家中暂住,并未随唐大人一起去琼州。”
“唐介的女儿?可是名叫唐菀的那个?”曹皇后问道。
“正是?”
“她为何会在你们府上?”
“因唐大人是夫君的恩师,他托夫君在唐家被查抄前就将唐姐姐救出来,这段时日唐姐姐一直住在我们府上,外人并不知晓。”
曹皇后却皱了皱眉,以前的宫宴上她曾见过这个唐家小姐,看着倒不像个老实的孩子。
“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一直住在你们府上不合适,早日安排个宅院搬出去为好。”
“前些日子风声紧,夫君为了避免麻烦才将唐姐姐接进家中。唐姐姐和我也处得来,有她作伴也极好。”
曹皇后却问道:“你觉得唐菀容貌如何?”
孟纤棠不知曹皇后为何如此问,便答道:“唐姐姐容貌精致,可称得上闭月羞花。”
曹皇后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唐菀性情如何?”
“唐姐姐温柔和善知达礼,平易近人观之可亲。”
曹皇后却笑道:“这么好的女人,是个男人都要动心吧。”
孟纤棠却是一愣,瞬间想到李英曙,不知道李英曙可是对唐菀有几分青睐?
曹皇后见她怔愣,拉着她的手说:“十三是个人中龙凤,一般的人他看不上眼。但是你的这个唐姐姐却是个能红袖添香的大家闺秀,一颦一笑举止动人,这样的人在眼前晃久了,说不定就记在心上了。”
孟纤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因这些时日李英曙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唐菀半个字,所以从未将他二人作何联想。今日听曹皇后说起,才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若说郎才女貌琴瑟和鸣,李英曙和唐菀倒也相配。
“你唐姐姐又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她家人现在定是顾不上她的亲事,难不成你们将来还要替她说亲不成?再或者,直接让十三纳了她,倒也方便。”
曹皇后一点点将这些人心最鄙陋的东西教给孟纤棠,之前将她养的太简单了,总想不到人心之恶。如今她也要做母亲了,为了孩子她也要更知事些。若是从一开始曹皇后就像张贵妃那样,将孟纤棠养的像李金缕那般如此有手段,孟纤棠也不会任由唐菀住在家中而不防备。
“唐姐姐乃是名门之后,如何能给人做妾?”因着唐菀的身份,孟纤棠从没想过李英曙会纳她为妾。
曹皇后笑道:“那位窦家明珠小姐尚不愿与人做妾,唐菀就更不会如此。但如果十三夫人的位置空出来了呢?”
曹皇后一生都在后宫中经历着各种风刀霜剑,这后宫里的腥风血雨她看多了,多少人觊觎皇后的宝座而想要置她于死地,这世间最可怕的便是人心。所以她想将孟纤棠养的干干净净,从不让她沾染半点害人的心思。
“空出来?”孟纤棠垂眸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心中有些慌乱,“唐姐姐是那样的人吗?”
曹皇后看她是吓着了,便笑搂着她轻抚她的背说:“人人都有可能,只要她处的位置与你对立。你这位唐姐姐是否有这样的心思,还要看以后的作为。我只不过是提醒你几句,让你多留心。”
唐介忠正耿直是个好臣子,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将自己的女儿教导的堂堂正正,相反,曹皇后认为唐菀继承了她爹的聪明,却有了她爹没有的奸诈。但现在这一切都只是曹皇后半生识人的结果,仅仅是相面之后的猜测,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尚不足以定论。
孟纤棠出宫时,曹皇后派身边的嬷嬷亲自将她送回府,并赏赐了好多珍贵药材。
因着曹皇后的一番话,孟纤棠的心中有些发堵。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心中有些难过。
李英曙回来时见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躺在床上,手中握着一本手,眼睛却愣愣的盯着床帐,不知在想想什么。
李英曙换过衣服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孟纤棠靠近他怀里,紧紧搂着他道:“夫君,我害怕。”
李英曙将她搂紧,轻轻在她后背安抚:“害怕什么?”
孟纤棠摇摇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眼中蓄泪默默的哽咽。
李英曙听说女子有孕后情绪十分不稳定,之前见孟纤棠虽因孕事辛苦但心情却一直欢喜,今日这般模样倒像是有些闹脾气的样子。
李英曙将她放在床上,轻轻侧压在她身上,低头去吻她眼角的泪。她的泪咸咸的,不如她的唇甜美。
李英曙握住她的纤腰,轻缓的吻着她的唇,听她不奈的嘤咛。
“别怕,夫君在这里,什么都别怕。”李英曙在她耳边轻声说,这细声软语烫红了孟纤棠如玉的耳朵。
两人素了近两月,此时两人都有些情动,孟纤棠仰着脖子轻哼,李英曙那处坚硬如铁。
“别……孩子……”孟纤棠记挂着曹皇后说的话,怕他们伤者孩子。
李英曙忍着体内如火烧般的欲望,撩开她的裙摆,“放心,只让你舒服,不会伤到孩子。”
因着孟纤棠怀孕,他将寻来的医全部翻阅了一遍,甚至那些春宫话本也看了不少,其中如何与有孕的女子行房,他曾细细揣摩过。
这次李英曙只用手,就让她软若春泥,不同于以往的狂风暴雨,这涓涓细流春风化雨般的温柔更让孟纤棠全身酥麻情难自禁。
孟纤棠纾解过几次后身上微微泛红如玉的肌肤上有些细细薄汗,李英曙让人备了热水,抱着她洗了个鸳鸯浴,在浴桶中教她如何用手伺候夫君。孟纤棠浑身羞臊的如虾米一般,这般弄了许久,孟纤棠才不知不觉困倦的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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