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微笑
首页 > 科幻小说 > 狐狸的微笑 > 第六章 那对夫妇

第六章 那对夫妇(2/2)

目录

“没有,她似乎急着走,但是脾气暴躁。”一小段时间之后她肯定地说。

“好的,我知道了。金警长你接着问。”左又再一次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了两位女士。他静静地听着,看着。发现多数女人都比较健谈,而且还易于情绪失控。

“你女儿有得罪什么人么?”

“这、、、、、、”钱凤仙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她坚定又自豪地说,“人达到了一定的成就总是会惹来一些人的眼红嫉妒。何况像她这样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别人的顶头位置。”看她得意的样子,他仿佛忘了失女之痛。

“是哪些人?”

“无非是一些在酒店工作中只吃饭不干活的人,我认为她这样做是非常明智的。我的女儿的领导能力不容置疑,而且她还有长远的眼光。”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目光伸向远方,眼前那堵厚厚的墙,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她视线的延伸。她迷迷地看着,仿佛自己也同样具有那样的眼光。接着她猛地醒悟过来,回到现实,但是眼神黯淡下去,接着是整个意志。他的样子就像一下子从天堂的门口一直跌到了地狱,这个现实在她眼里似乎是一场噩梦,真实的噩梦。

金灿不耐烦地从记录员的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她想尽快结束这次谈话。

“请把那些人的名字、地址、还有联系方式写下来。”

钱凤仙接过纸,前后看看,然后说:“恐怕一张纸不够写。”

“不够写,就写背面。”

“我的意思就是两面都用起来,还是不够。”

金灿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么多人,如果李欣悦死于意外或自杀,她的敌人估计会组合在一起开个庆祝派对。”她不管记录员怎么想,一把撕下半本本子,拍在胖女人面前,“这些总够了吧!”

“嗯,够了。”

钱凤仙接过纸,把纸递给李茂德,“酒店里的那些人,我不怎么了解,尤其是那些联系方式,我可不会存在手机里。”

从一开始,李茂德作为一个从事服务行业的商人,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很得体。他的冷静、责任似乎掩盖了一个男人的悲痛。谁说得准,在这位父亲得知自己唯一的女儿身亡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的表情是否还是像现在这样平静。或许当时,他在太太声嘶力竭的时候提供了一个肩膀,并偷偷地擦去眼泪。但是谁又知道呢,男人的眼泪似乎不愿意在人前流下来,只是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他们是男人。

“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左又打开他那双睿智的眼睛,自言自语。

“一个走运的不幸女人!”金灿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李茂德深锁眉头,“沙沙沙”地在纸上写着,那些名字似乎不再只是单纯的名字,它们像是一个个吸饱了仇恨的吸血鬼,使他咬牙切齿。他写得很快,正像他太太所说,他对酒店的事知道得要多一点。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父亲,一个优秀的商人。

趁李茂德在记录名字的时候,金灿继续问他的太太。李茂德是否加入问话,似乎对这场询问毫无影响。

“你的女儿出门前是否告诉了你,她要去哪里。”

“没有,她去哪里一向都不和我们说,她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们没有必要担心,何况她每晚会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她给你打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有什么异常!”

“她很高兴,但是什么原因,她没说。女儿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有点自以为是,那就是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

“你之前报失踪案的时候说,你女儿是在离家的第三天晚上没有给家里报平安,是吗?”

“对。你不知道我当时多紧张,我感觉肯定要出事。我希望我的第六感不要那么准,我一夜都没合眼,老李竟然还说没什么,只是小孩子玩得开心忘记了。现在我是多么后悔,没有及时意识到她会出事。要是早知道,派人去找,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但是当时也已经太晚了,太太。”当金灿说完这句话,她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有多么多余。钱凤仙失落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左又读懂了金灿和钱凤仙的心理语言,于是他说了这样一句,来说明有些事是无可奈何的。谁也阻止不了,只能面对。

“啊——”钱凤仙的这一声“啊”的发音相当长,像是把肚子里的一些早该出来的东西憋了许久才释放出来的一种释怀,“是啊,毫无办法!能怎么样呢,完了!一切。”

有一句话叫“哀默大于心死”,可是如果亲眼看看钱凤仙的表情,亲耳听听她的话,你就会怀疑起这句话来。她这个人虽令人讨厌,但看她为女儿的死受着这样的折磨,再多的厌恶也转化为一丝怜悯。钱凤仙屈服与她的心,而现在她的心死了。

可最终问话还是要继续,金灿看一眼钱凤仙的躯壳。现在她除了一位失去了心的母亲,什么身份都没有了。金灿看着这个中年妇女悲切、失落的眼神,感性的情感油然而生。

可是那种感性,在左又身上是不存在的,他十分明确自己要干什么。他不会因为所谓的一种人性的认同感而放弃自己的初衷,所以说他冷漠也好,无情也罢,不管怎么说,那些东西是不会影响他的心情的。但是他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安慰人的话。

“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便吧!伤心已经于事无补了。”他那轻松自在的语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特别是当别人处在极度的悲痛中。那也不能全部责怪他,对他来说,一个死去的人就和一堆肉没有什么区别。他不仅不会为生命离开了那一堆肉伤心,反而会为它变得兴奋,他巴不得每天都有这样的事发生。他的价值取向已经出了严重的问题,他乐在其中,他在这一场场的“游戏”中完全忘了生命的意义,不管是对社会还是家庭。

钱凤仙从椅子里立起身子,神情严肃,“先生,你说得倒是轻巧,怎么能不悲伤呢?毕竟死的不是你的孩子,你体会不到那种痛。我辛辛苦苦养了她二十几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我疼她,我爱他,我栽培她,她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当左又听到这里,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钱凤仙内心对她女儿的爱。她只有痛,没有爱。她的那些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像是感人肺腑,但是实际上是在自欺欺人。她为失去了自己的未来而心痛,为的是自己。

左又暂且得出的是这样的结论,在这种时候,每个人在他的眼里都是邪恶的,他想不到还有爱或是美好的东西。他的想法完全是在没有感情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有时候站得住脚,但是有时候也是一眼就能明了的错误。

“你能想象你突然失去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感觉吗?你是不会懂的,你不懂,你还太年轻。你不知道,当我们被告知我们当初一无所知地在酒店里用着喝着泡过女儿尸体的水时有多么震惊,多么恨自己。她喊了我二十几年的妈妈,到头来我相当于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如果你的孩子,以那种方式惨死,你能不像我这般伤心吗?”

左又想了一下,如果左其像李欣悦一样死在水箱里他会有什么感受。但是他失败了,他想象不出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左其躺在水箱里?像他那样一个小孩子,死去的?不知不觉他想到了一些死去的婴儿,他们泡在福尔马林里,被制成标本,装在透明的密闭容器中,他们的样子美极了,比任何一个活着的孩子都美。一瞬间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他只觉得可笑,感受不到伤心,因为他确实想不到那种画面,那离他太遥远,那永远都不会发生。

“你肯定会的,除非你没心没肺。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心肝,它最喜欢我给他买的裙子,她小的时候只穿我挑的。每当我亲自给她穿上,她美得像个公主、、、、、、”

一位母亲的絮叨,左又知道这样下去可要有危险了。一般来说,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这位母亲会打开她的话匣子,把自己女儿生活的点点滴滴都说给别人听,甚至是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金灿虽然很同情这位母亲,但是她也是个称职的警察,她知道这时候那位太太的话必须被打断了。

“你女儿和她的未婚夫的关系怎么样?”当发生命案,死者的另一半总是第一怀疑对象,这虽然很讽刺,但这是事实。现在死者还没有结婚,自然而然地金灿想到了她的未婚夫。

钱凤仙没有做出回答的样子,她呆呆地望着左又身后的墙壁,像是要看穿它,又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这时,李茂德终于写完了那一大串的名字,他抬起了头。及时地接过了金灿的问题,“他们的关系很好,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小王很包容她,当然也很照顾她。所以他是一个非常称职的未婚夫。”

不管那个未婚夫是不是非常称职,眼前这位先生的贴心是绝对的,那可以从点滴中看出来。像这样一位既有钱又有实力的丈夫不好找,再加上对妻子忠贞不二的就更稀少了。金灿心中竟然开始有些羡慕眼前的这位身材走样的中年妇女。

“一点矛盾都没有吗?”金灿似乎不相信。

“虽然欣悦的个性是倔强了点,但是小王的性格温和,为人善良,也很懂礼貌。他们两个是完全吵不起来的。这点我们从来就没有担心过。”

谈话到了尾声,金灿看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顿时感到头大。这么多的人名,一个个查下去是件令人头疼的工作,而且还要预防他们可能会耍的阴谋诡计,并且到头来还可能只是一场空。

她随手把纸张递给左又,左又看了一眼,发现最前面一个名字上面划了几条线。

“为什么这个名字被划去了?”左又举起一张纸立在李茂德的面前,指点给他看。

“他本来是我们酒店的老员工,他和欣悦在酒店事务上有点矛盾。但是他几个月前出意外去世了,所以他不可能害死我的女儿。对我女儿意见比较大的我都把他们的名字写得比较靠前。但是我觉得他们之中有人想杀死我女儿,不太可能。”

左又微笑了一下,把纸重新交到金灿的手里。金灿收好那几张纸,正襟危坐,对面前的两位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的女儿死于意外的可能性极大。因为我们还没有发现谋杀的任何线索,现场反映的一切信息都指向了意外或是自杀,所以如果结果和我说的一样,希望你们能够接受。”

谈话进行到这里似乎可以结束了,但是这样的结局严重刺激了那对夫妻。

“那可不能!”李茂德最终也急了,这个男人像一个死刑犯听见了法官的最后审判一般难以忍受,他似乎要极力阻止金灿说出那些话,

“我的孩子很正常,她一定不会想不开,有一个魔鬼盯上了她。一定是的。麻烦你们多多出点力。”这个镇定的男人,最终还是证明了他是一个父亲。他那可怜兮兮的慌张模样,加上他那些有些泛白的头发,让人心里并不好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金灿继续解释,“案子我们会接着往下查,现在我只是给你们打一针预防针,但愿你们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找凶手上,那很可能是没用的。”

金灿的话音刚落,钱凤仙收回她的目光,也站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还要令人没有准备。原来她一直在听,“既然你们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是你们没有能力找出凶手了?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和你们浪费时间,我请来的人会来着手这件案子。不劳烦你们这么委屈地来处理。”

说完话,她便掉头就走,嘴里还自言自语,忿忿不平,“哼,早知道就不用来受这种气了。”她完全没有把这里当做警局,先前的一小会儿装模作样地压抑自己的架子看来还真是难为她了。她就是那种人,有大把的钱,却没有丁点儿素养。她打开门,目中无人地走了出去。

她硕大的身躯灵活地消失在拐角,然后吼了一声:“还磨磨蹭蹭干什么!还嫌气不够!”

李茂德听见太太的喊声,用手抹了一把脸,戴好眼镜才跟上去。

“这对夫妇真是有意思,虽然品味和性格存在那么大的差异,但心里的想法却出奇得一致。难道父亲和母亲并没有什么不同?”左又乐呵呵地说。

“对于有些人来说是的,但是对你完全不适用。你可当不了妈的角色。”

金灿说完笑了笑,她不是笑别人,而是在笑自己。当她领会到那位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的时候,她对她仅有的一点同情就同那个走出审讯室的高壮体型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什么发现吗?”左又问。

“没有!你呢?”

“也一样。”

左又用手机拍下了纸张上的内容,没心没肺地走出去。金灿在自己的世界愣了一会儿也离开了审讯室。

左又拖着左其那条小尾巴,不紧不慢地向门口走去。金灿两步追上他,“如果你够快的话,或许还能搭上李家的班车。”

左又笑笑说:“有那样一位蛮横的太太,和被惹怒的先生陪伴,我可不敢去。”

“我觉得那个男人实在没用!似乎什么事都听老婆的,没有主见。”左其表现出一副阅人无数的架势。

“小孩子不懂就别乱说,天底下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不尊重老婆的男人。”金灿站在了李茂德那边,她迷迷糊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支持李茂德,或许那就是男性的魅力。

“女人的目光就是短浅,只看得见表面。”左其用鄙视的眼神向上瞟了一眼金灿。

“好了,是时候回去了。其,走了!”左又盖上连衣帽,大步流星出了警局。

目录
返回顶部
x 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