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惊鸿一瞥（1/2）

虽然有着一路相伴的信心和不少的欢乐，但是更多的是，长时间以来路途的流荡，无家可归的凄惶，这让侏儒们已经日益渴望能够早些到达黑山，恢复真身，好好安顿下来，过上曾经的安逸安定生活。恶瀑那“祸大于福”的忠告，没有吓退这些侏儒们，反倒让他们更急切的想要走向那未知却有着希望的目的地。

人总是这样，在最坏的时候，一旦有一丝希望，往往更加无畏无惧、勇往直前、无所顾忌。

侏儒们是这样，苏小南更是这样。她从来没有这么凭着直觉和内心的涌动在走向一个目的地，从来没有这样去努力的快乐。

二十四岁的人生，如果说学习、工作、事业、感情是人们拼尽一生心血为之奋斗的目标，那么前三项她从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妥妥当当，身边的人熬更守夜、煞红双眼、拼了命在争抢追逐的这些东西，她都是手到擒来，便也从来没把它们放在心上，自然很难体会到努力追求这些，终于获得之后的快乐。

而感情？那是她心上永远的最低处，是她人生每分每秒都最坏的时候。

那个人，在全世界与她为敌的时候，对她说“没关系，我做你的朋友”。

一秒钟的快乐，带来一生的纠缠和苦痛。

她到死也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就这样对她若即若离，就这样对她像个玩具般玩弄于鼓掌，就这样对她时而魔鬼时而天使，他如果不爱她，就不该招惹她，不就该放了她。苏小南从来不对谁低头示弱，却曾经鼓起勇气怯怯的问过他，你爱不爱我。他却义正言辞的训斥她，小南，你怎么跟那些庸俗的女人一样呢，天天追在男人屁股后面问，你爱不爱我，这很低级无聊，我以为你和她们是不同呢。他带着那样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眼神。

苏小南心一下子沉下来，钝痛钝痛的。她不停反省自己，追问自己，逼迫自己，却从来不去审视他，追问他，逼迫他。

她甚至不想去思考，爱情究竟是不是该样践踏自己，这样放弃尊严，这样流放自己的人生，只为了让灵魂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而不管那个人究竟值得不值得。

苏小南是个人人艳羡嫉妒的佼佼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个感情的软弱傀儡，不需要谁动手，自己就先将自己置于死地。

所以，自从来到这地方，遇到这些人，这些侏儒，遇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凶神恶煞的野兽，哪怕随时会送命，苏小南内心都是平静的。这种平静是外在紧张带来的内心充实，她仿佛有了一种力量，最本真和单纯的力量，而这种力量让她觉得内心明朗健康。

好过曾经嚣张跋扈的人生和性格后面，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阴霾。是的，正好完全相反。

苏小南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在圆月之下安静的脸色越发动人。里海都看得呆了。直到苏小南看见了他。

“统领，你找我？”苏小南就有一种让桀骜不驯的里海服服帖帖的魔力。

她想问他那日没说完的话。

“那天，说起真族身上谁有天鹅图案，你还没说完呢。”苏小南问着。

“没，没有。”里海摇了摇头。

“嗯？你那天不是说你知道么？”

“没有，没有，我记错了，当时想着阿莫姑娘，正犯着糊涂呢。”里海急慌慌的摇着头。

苏小南心生疑惑。她明明记得里海很肯定的说他知道的呢，怕他误解，还跟他重复着确定过。

“统领，没事我先回去了。”里海少见的不想说话，害怕什么似的，转身欲走。

“里海，今天月亮怎么这么圆？”苏小南有些想念婆婆。便也无心再继续过问天鹅图案。

“统领，今天是八月十五，计算天象的族长老还算出今天有月全食，将会是月亮最圆的时刻，说不定一辈子就只能见一次呢。”里海见苏小南没再追问天鹅图案，便也停下脚步，兴致勃勃的跟苏小南说着。

八月十五。终归，还是有她深深记挂，值得记挂的日子。

“月全食还有多久？”苏小南望着天上喃喃的问。

“就一个时辰之后。”里海说着。

“你陪我看吧，但是不要说话。”苏小南略带命令。

“好，没问题！”里海转身回来，苏小南的话他总是很听的。

蝉虫鸣叫，风动夜色，他俩静静坐着。终于，马上就有一轮最圆的“红月亮”挂在夜空。

“今天是我婆婆的生日，那个时候，我这样陪着她过着生日，兴奋地等着传说中的红月亮快到来，可是那时还小，忍不住要睡了。婆婆就说，南南，这可是一辈子只能见一次的哦，你要是睡了，就再也见不到了。这么一说，我跟猴子一样跳起来，努力睁着眼睛，等来了红月亮。婆婆说的那是一辈子只能见到一次的，我却又见到了，她骗人不是吗。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不是红月亮，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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