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童话里都是骗人的（1/2）

（引自安徒生童话《沼泽王的女儿》）她忘记了这种奇丑的外形，只是朝女儿那对悲哀的眼睛直望。她不只一次说过这样的话：“我倒希望你永远是我可怜的青蛙哑巴孩子呢！你一变得美丽的时候，你的样子就显得可怕。”

约翰的声音用来读睡前故事，未免过于低沉浑厚了。而且这真的是哄小孩儿的童话吗？约翰深表怀疑，截止他念过的部分，这个故事里已经包括了谋杀、暗算、背叛，强奸和囚禁，还被迫生了个受诅咒的孩子。

约翰已经暗暗决定，等亚当睡着以后，自己先把这个故事看一遍，如果结局不好，他就换一部念给亚当听。

然而亚当枕在他的胸口，瞪大一双绿眼睛，听得津津有味，一点要睡觉的意思也没有。他不停地追问约翰：“后来呢？后来呢？”

约翰把书放到一边，把被子更多的拉到亚当身上。海上的夜里总是很凉，湿气似乎正渗透过铁板，把船舱里的一切变得返潮。

这是一艘走私船，设施简陋，卫生极差，船上的每一个人都不能信任。

其中几个人相当让人生厌。他们也在暗地里评估约翰，判断约翰不好惹，目前来看没有人来找约翰的麻烦。

约翰也不打算去管他们的闲事，虽然他心里明白这些人在搞什么鬼。那些关在货舱里的年轻女孩，在某些国家很抢手，而那些国家的毒品很便宜，一个来回就能大赚一笔。

约翰本打算装作不知道。但他们实在又蠢又可恶，管不住下半身，说不定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那些女孩本来就是要被卖掉的，价值不过是件货品，有去无回，别人想对她们做什么都行。那为什么不先自己玩一下呢？这样做还能让她们变得更听话。

不管他们在做什么，这船舱都该死的不隔音。

尖叫声开始的时候，亚当正缠着他再往下读一点故事。亚当自己琢磨出来了一套专门对付约翰的方法，不得不承认，的确非常有效。他会趴在约翰胸口，伸长脖子，仰起脸，绿眼睛一下也不眨的望着约翰，边晃脑袋，边拖着长音说：“求~你~了~约翰，求你了，好约翰……”

这次亚当只说了一半，另一声痛苦绝望的哀求“求求你，求求你们……”就突兀的从舱室外传了进来。

亚当猛地顿住，使劲儿往约翰怀里钻。

约翰只有把他抱紧，用被子和自己的手臂把亚当保护起来。

他必须做点什么，让亚当的耳边不至于只有很久也不会停止的尖叫与哀求。

约翰把童话书再次拿起来，随便翻到一页开始读。

他的注意力并不集中，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读什么：（安徒生童话《沼泽王的女儿》）虽然她的外表可爱，她的内心可是非常残暴，比那个艰苦、阴暗时代的大多数人还要残暴……她一本正经地对她的养父说：“你在睡着的时候，如果敌人到来，把绳子套在你的房梁上，把你的屋子拉倒，我也不会喊醒你的，哪怕我有这个力气也不会！我听不见，因为你多少年以前，打在我耳朵上的巴掌，现在还在我的耳边响！你知道，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件事！”

亚当小小声的打断他：“这一段你已经读过了……我不喜欢这段，我觉得她这样不好。她后来有没有变好？”

约翰揉一揉贴在自己胸前的金色头颅。“会的。”他向亚当保证。虽然约翰小时候并没有机会读什么童话，但是他知道人们总是爱说童话一般的结局，而那意味着好得让人不敢相信。他一定会为亚当先把故事看一遍的，实在不行，他就自己编一个好结局。

外面的虐待还在继续，但声音已经小了下去，更多的是哭声，还有男人粗野难听的大笑。

约翰知道亚当是不可能睡得着的。过了一会儿，亚当伸手攀上约翰的脖子，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听上去好疼啊，约翰，我好害怕……”

约翰说：“我在这儿，那不会发生在你身上，我不会让他们碰你。”

亚当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发出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可是，我还是害怕……”

约翰用大手把亚当再往自己胸前贴得紧一些。他低声说：“我一直都在，亚当。”

“永远吗？”

“对。”

“那就好。”

接近天亮时分，周围归于平静。

约翰没有睡着。他试着闭上眼睛，放松肢体，让自己得到休息。黑暗中，他静静地听着大海起伏不定的声音，货船大型机器不停工作的嗡鸣。

这艘船的舵手总是喝很多酒，船舱常常不稳定的摇晃，如同在时刻提醒所有人大海有多危险，随时可能会船毁人亡。船长是个驼背老头，绰号“老乔”，酒喝得比所有人都多，看上去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只要给够钱，他什么都敢运上船。

这正是约翰和其他人上了他的船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且睡觉都睁一只眼睛提防别人会去告密。

约翰随时在自己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放一把上膛的枪，并且随时把亚当带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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