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春深（1)（1/2）

夜里苏家宅院灯火俱灭，唯有潘氏夫人的屋子里一豆灯光长明不熄。

不错，除了她和薛伶仃外，其余人都被她劝回去歇息了。当然，还有个万人嫌的顾长榛也从旁站着。娉婷幽幽坐于窗边，身旁是一壁青灯，寂寥寡淡，疏朗星光透窗挟着夜风一并袭在她的素面单衣上。一时之间，冷暖交杂仿佛这难以入睡的夜色。

呜呜呜......难以入睡......

娉婷还真不是故意不睡的，她已经哈欠连天了啊！之所以落得个“中夜不寐”的下场，全是为了陪旁边这两个......

神！经！病！

“那孔雀银簪就是在屏风下发现的，熏炉在哪儿。”薛伶仃闲闲盘腿坐在青色绣缠枝莲花纹的蒲团上，倜傥挑达得伸手一指。“当时好像滚落在她肘边吧，上面血迹清晰。”语罢，问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娉婷：“阿姐检查过了那潘氏的尸身，可有异状？”

......

问第一遍，没有回答。

“阿姐，可有异状？”

......

第二遍，仍没有回答。

薛伶仃见无人应答他，嘟着嘴皱皱眉以示不满，正欲不厌其烦的问第三回，身边一人伸手搭在他肩上。薛伶仃愣了愣，只道他伸手制止全是出于一片好心，不愿自己扰人好梦。须臾，却听顾长榛沉声道：“薛娘子贿赂司刑寺甲士，擅闯官署，又出言不逊干扰寺官处理公务。来日跪在堂下，不知，娘子想让本丞如何判决是好？”

娉婷本来头枕床边小案睡得酣甜，这下子忽然腾的一下子立直了。

薛伶仃惊奇不已，待看到女子凶煞得眼神后却很惶恐。顾长榛依旧面沉如水，只是......紧抿着的嘴角竟掠过一丝......笑意？！

额，娉婷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催迫自己恢复神智。那算是哪门子的笑啊？谁会笑得这么难看——和诈尸一样？

“怎么，薛娘子不困了？”顾长榛好整以暇的瞅着她。

娉婷方才虽未全醒，可那番话却是听了个七八分，此时焉能不气？当即挺肩拔背，鼓足精神回应道：“背后骂人算什么本事，小肚鸡肠的男人！”

顾长榛正色：“顾某只是就事论事。娘子还请注意口德，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小心本官将你以‘辱骂朝廷命官’问罪。”

“你——”娉婷横眉冷目，在男人阴沉目光的咄咄逼视之下，却只能忿忿不平的缩回了食指，欲骂还休。

这一番，又是她败下阵来。

可顾长榛脸上却疏无得色，仿佛只把方才一切当成是小女孩儿的胡闹罢了。“呵呵，朝廷命官当然不屑和一介民女一般见识了！”娉婷眼神讥刺地盯着他，目光之深邃恨不得将那一身带襕罩袍扒下来。

“我可不敢再耽误顾大官人的时间了，放在平素，如此美景良辰，只怕顾官人和自己的爱妾缱绻缠绵还不够呢！”娉婷牢骚满腹，这话本是她暗中想着的，可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声音虽低，吐字却异常圆润清晰。

两男一女，一时俱都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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