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3）（1/2）

“就是这个人买走了少女么？他是谁？”祝明珰不知怎的就有了这种预感。

裴陵颔首道：“是我们都认识的人。”

看着他深湛的目光，她心中的预感更强烈了——莫非是宫里的人？

“是王珣。”

祝明珰听到这个名字倒不算太吃惊，只是问道：“所以少女进了宫？”

“没错，我还记得那时正好是王珣回乡届亲，回宫路上恰好经过，便说要带她进宫。”裴陵微笑，似乎当时的一幕犹在眼前，“当时的王珣已经是中御府太监了，太后和大家身边的红人，得罪了他，即便有周左丞荫蔽只怕也无济于事。于是她就这样随王珣进了宫。”

“那......后来呢？”

“她走之前和我约定，将来若是有机会出宫，一定会再来找我。后来长星现于西方，这是大吉之兆，于是太后下令改元光宅，除了大赦天下外，还放了大量宫女出宫，听人说，这次出宫的宫女全都是自愿请命的。”

“你见到了她？”

裴陵却叹了口气，笑意变得寥落：“宫女出宫那日，我在宫门口等了整整一天，却始终没有看见她。”

听他说到此处，祝明珰忽然不再敢追问下去，心底有一个危险的猜测从隐秘处滋长了出来。

“我就站在宫门口望着近在眼前的龙阁凤楼，然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裴陵笑着说，“那个约定我一直记得，想必她也不会忘，但宫中若少有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我担心她出了事，就想入宫探个究竟。彼时我已是自由身，想要入宫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男子说得轻描淡写，但祝明珰却知道他口中“轻而易举”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皇宫后廷模仿前廷制度，宫女分为九等，前五品大多都是皇上的妃嫔，剩下六到九品则是宫中侍女，分属六局管辖。但所有女人无一例外全都是皇帝的所有物，因此只有皇帝一人是上阳宫里名副其实的男人，身为男子要想进宫侍奉就只有一种可能——成为宦官。

祝明珰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前这个谪仙般的人，竟有如此让人叹服的勇气和决断。

“进宫之后，我很快便做了中御府丞，能够经常见到王珣，正是通过他，我才得以了解到后来发生的事。”裴陵继续说下去，虽然仍然力持镇定，但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原来就在太后大赦天下的两天前，她就已经不在了。”微风吹落片片芳葩落下来，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仇恨，“当时宫中盛行养犬，自梁国公以下，上阳宫中贵人多以豢养恶犬看其相斗为乐，有些得势的宫人便替自己的主子□□这些斗犬。然而有些恶奴自以为仗着主人宠幸，得寸进尺，便常常纵犬伤人，欺侮那些自己看不顺眼的宫人。”

“当时王珣得势，宫女们人人都想攀谀奉承，以图得到中御府太监的荫蔽。而她刚一进宫，就得王珣处处关照，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裴陵缓缓收紧了拳，苦笑，“但我没想到，这宫中的倾轧争斗竟残酷至此，即使进了宫，畜生还是会凌驾在人的头上。”

祝明珰不寒而栗，惊问：“难道她是被斗犬......”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闭了嘴。

但裴陵却把话接了下去：“被狗活活咬死该有多痛？”他面容灰败，笑意惨淡，“恐怕没有谁体会过那种感觉吧？在那个漆黑的屋子里被发现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伤口血肉模糊，据说连骨头都露了出来。即便王珣找来太医为她救治，但伤口已经感染溃烂，回天乏术了。”

祝明珰心中疑窦丛生，越往下听，她思绪越是纷乱：迎仙宫中惊慌失措的宫女，牵机楼中见龙士演的那出《任氏传》，还有......她抬头看着裴陵苍白而模糊的脸，心道：还有被狗活活咬死的少女。

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这几日来的一切线索联系起来。

耳边，裴陵声音涩然：“中原的狗自然不会如此凶恶，听说，那些都是从西域进贡来的，兽性难驯。”

她猛然醒悟。

对了，就是狗！

《任氏传》中扑死任氏的猎犬，夜里迎仙宫中蹲踞在少女面前的恶犬，还有裴陵故事里将人活活咬死的猛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