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2)
太守府门前车水马龙,各色人物往来不绝。</p>
按惯例, 谒见上级官员时须向门卒递上名刺或拜帖, 类似于现代的名片, 写上自己的名字、籍贯、官职等字样,有送礼的,还会写上礼物数目。拜谒若不递名刺,无疑是不尊重。</p>
孙宜不仅没递名刺, 他手下官兵还在太守府门前清道,把其他来拜访的官吏士人都拦在一边, 门卒见状又惊又恼,快步走下台阶正欲怒叱, 不待开口, 刘县丞率先怒道:“这是孙宜孙公子,还不快去禀报郡丞!”</p>
门卒面露惊愕, 匆匆进府回禀, 不多时便有太守府主簿出来迎接。</p>
“孙公子怎么突然到访,也不派人提起说一声,来,快请进。”</p>
主簿边走上前边笑着揖手, 而孙宜仍旧一脸倨傲,也不理他,径直跨入太守府大门, 大步流星地朝里走去。主簿神情略显尴尬, 却还是挤出笑容小跑到前面去给他引路。</p>
走至大堂外的石阶下, 孙尚香和陆议被留在此等候,孙宜命手下看着他们,然后直接随主簿去见淳于式。</p>
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要先给陆议泼一通脏水,说不定还会用身份威逼利诱。</p>
孙尚香手肘倚着白玉栏杆,轻咬下唇,眼转动了动,心里已然打定主意。</p>
若是那郡丞慑于孙宜淫威,故意徇私偏袒,给陆议治罪。大不了,她就自爆身份。孙宜仗着自己宗室身份作威作福,也只有身份地位比他高的才能压过他。</p>
虽然她并不乐意靠郡主的身份解决问题,但也不得不承认权势的好处。</p>
毕竟无论哪个时代,都是刚正不阿的人少,趋炎附势的人多,权势能令人倾耳注目,也能威慑治下。就拿今日之事来说,若是孙宜一开始就认出她来,哪还敢造次生事。</p>
她能远离战乱,能有优渥富足的生活、习文练武的机会,乃至随心所欲的资本,这一切,无一不是她的身份地位带来的,若没有吴侯府的庇佑,她也不可能在乱世中活得这般恣意张扬。</p>
正思索间,身旁忽然响起陆议故意压低的声音,“等会不要暴露身份,让在下来应对。”</p>
她蘧然抬眸看他,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惊讶又不解道:“为什么?”</p>
孙尚香的想法很简单,若是那郡丞秉公持正,能平息这场风波自然最好,若不能,她也只有动用身份了,不然甘为鱼肉任人宰割不成?陆议所想却深远得多,一是顾惜她的名节,二是顾虑她的安全,无论如何,眼下她都不宜暴露身份。</p>
周围士兵监视着,他不便解释,只能上前一步,低声道:“听我这一次,好吗?”</p>
为了不让周围士兵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只好靠近了,用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由于孙尚香是站在第一个台阶上,背倚着栏杆,而陆议站在石阶下,两人身高基本持平,他略带恳求的话语一出口,温热的气息随之拂过她的耳畔。</p>
孙尚香感觉到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又猛然加速跳动起来,她转头瞧他,陆议已后退一步,回到不近不远的安全距离。孙尚香轻咳一声,站直身子,模棱两可地敷衍道:“我尽量吧。”</p>
不一会儿,府吏传他们去见郡丞。</p>
解剑脱履后,二人进入大堂,只见一身着黑色禅衣,头戴进贤冠,须髯灰白的长者坐于主位上,想来便是代行太守职的郡丞淳于式,而孙宜坐在右下首位,仍是一脸倨傲,没拿正眼瞧他们,刘县丞站在孙宜身后,一副狐假虎威的得意样。</p>
“下官陆议,见过使君。”陆议走至堂中站定,端正地合手一揖。</p>
孙尚香飞快瞟了身旁陆议一眼,顿了顿,才朝淳于式简单地抱了下拳,算作行礼。</p>
淳于式手捋长须,眼神微凝,似是不悦,不过也没揪着孙尚香礼节简陋不放,而是看向陆议,清咳一声,开门见山道,“陆伯言,孙公子陈告你犯三罪,其一,私开官仓挪用军粮,其二,掠取民人扰乱地方,其三,指使属下殴打同僚,可有此事?”</p>
孙尚香冷眼看向右上座的孙宜,暗暗咬牙,就知道他会歪曲事实,乱泼脏水!这三顶大帽子扣下来,是想置人于死地吗?!</p>
“使君,请容在下逐一辩白。”陆议神色沉稳,不卑不亢道。</p>
孙尚香深吸一口气,念着陆议先前的请求,她暂且压下怒气,闭口不语。</p>
孙宜一听他说出“辩白”二字,顿时嗤笑一声,眼中尽是鄙夷之色,“难道是本公子诋毁于你吗?你敢说你没有私开官仓?”</p>
陆议负手而立,背脊笔挺若傲然青松,神色平静如无波镜湖,并没看孙宜一眼,接着自己之前的话,平静解释道:“海昌连年亢旱,民生实艰,今岁旱情尤为严重,临海多县百姓遭逢饥厄,流离失所,人心惶惶。早在月前,已上书请求开仓赈灾,然至今未得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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