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2）
第二日，突然有两个嬷嬷来带凝儿，说有人要见她。
尹轻婉坐在桌边，只有一个贴身侍女站在身后，她手里端着一个洁白的汝窑杯，显得双手柔嫩好看。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却有些哀怨。
“大胆，见到小姐，还不跪下？”侍女大声呵斥，尹轻婉并没说什么，可也没有制止，显然这也是她希望的。
凝儿跪在地上，“奴婢参见小姐。”
她如此顺从，尹轻婉有些意外，却也很满意，“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
“奴婢文凝，上个月月初来的暗夜宫。”
“文凝？”尹轻婉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满脸怒火，只是眼中的泪光又露出怯意，“你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勾引玄墨？”
凝儿甚是震惊， “小姐何出此言？奴婢只是暗夜宫里一个卑贱的奴婢，人人避之不及，哪里有本事勾引城主？”
她低眉顺眼，可偏偏这臣服里透着一丝冷静，冷静让人感觉她从未将这些高高在上之人放在眼里。
她不是真的怕。
“胡说！”尹轻婉的泪珠几乎要控制不住，“若不是你勾引他，他为何会……为何会那样对你，睡着的时候，还叫着你的名字？”
他睡着时候叫着她的名字？
凝儿惊了一瞬，又平静地道：“小姐只怕是听错了。天下名字相近的人很多，城主或许说的是什么别的事情，总之一定不会是奴婢的名字。”
“你还撒谎！”尹轻婉大怒，挥手将茶杯仍在了地上，茶杯碎了一地，瓷片飞起，割伤了凝儿的额头。
她没有去擦额上的鲜血，就任由它们那么刺目的，突兀地流下来，看到她受伤，尹轻婉似乎有些害怕。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玄墨心中的位置，她总是那么小心的，患得患失的，从来不敢轻易招惹暗夜宫中的人。
可是这妒火在她心里烧得厉害。那晚上她走后，迟迟不愿回去，玄墨从来没有对她那么亲密过，他不明白，她虽然是官家女子，大家闺秀，可只要他一句话，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从了他。
他明明已经动了情，为何会突然停下？
接着尹轻婉就看到了凝儿，她也清楚地看到了玄墨的失态，在这个卑贱的奴婢面前，玄墨竟然会丧失理智。
而在她尹轻婉面前却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她无时无刻不能从玄墨的温柔里感受到他的无情。
“你说，”尹轻婉的声音颤抖，“你和玄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吻你？”
凝儿无言以对，她根本对发生的一切全无所知。
在她心中，玄墨只是一个随时准备折磨她，甚至杀了她的恶魔。
“拿鞭子来。”尹轻婉伸出手，婢女递给她一条精致小巧的鞭子，“你不肯说，我就打死你！”
凝儿依旧跪在那里没有动，她早已经习惯了被侮辱和鞭打，若是这样能让尹轻婉消气，不让玄墨找她的麻烦，她求之不得。
“啪”的一声，鞭子落在她的身上，尹轻婉道：“你这个小贱人，狐狸精，仗着三分容貌勾引玄墨，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她一鞭接一鞭地打着，她的力量毕竟有限，凝儿咬牙忍着疼，有些无助地抱着肩膀，“小姐误会了，奴婢没有，城主心中只有小姐一人……”
可尹轻婉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她打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靠在椅子上，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与其说她在鞭打凝儿，倒不如说她在发泄自己心中的压抑和不满。
尹轻婉凝视着凝儿，她骤然发现这个毫不起眼，卑贱如斯的奴婢竟然有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
她望着自己的时候，澄澈的似一汪春水，又似一汪春水样平静无澜，无悲无喜，是大境界。
尹轻婉举起鞭子，像凝儿的脸上打去，“啪”的一声，留下了一道丑陋的血痕。
没有了容貌，她就再也不能勾引玄墨了。
凝儿没有闪避，她知道自己也没有能力闪避，何况她的容貌好坏，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
尹轻婉似乎出了一口恶气，又一鞭子挥来，却被一个声音惊得停住了手。
“你在做什么？”
玄墨不知为何突然走了进来，宽大的袍袖带起，握住了尹轻婉的手腕，他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凝儿。
“不要为些卑贱之人动气，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玄墨说完，巧妙地夺下她手中的鞭子。一见到玄墨，尹轻婉的防线彻底崩塌，趴在玄墨怀中大哭起来。
玄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还不将人带出去，免得脏了小姐的屋子。”
“是。”
凝儿被拖了出去，扔在院子里。她努力站起来，胡乱擦干净脸上的血水，走回了杂役房。
傍晚时候，凝儿感觉天旋地转，她摸了下额头，已经如火烧一般。她今日受了鞭伤，没有及时清理，有些地方已经发炎，再加上长期的劳累与折磨，她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浑身无力，晕倒在了院子里。
凝儿刚睁开眼，就看见一双黑亮的眼直直盯着自己，要将她钉住似的，她吓了一跳，“江羽？”
江羽见她终于转醒，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凝儿支起胳膊，靠上床头，“你怎么在这儿？”
江羽没好气地道：“我怎么在这儿？我已经守了你一天一夜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一声不吭，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没命？”
听着他的数落，凝儿知道他都是为了自己好，只好对他讨好的笑笑“算了，这不是都好了？”
看到他的笑容，江羽顿时像被捋顺了毛的野兽，一点脾气也没有，他起身走到桌边，有些笨拙地为他端了一碗热粥来，“先吃点东西吧。”
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还放了鸡丝和雪菜，饿了一天的凝儿顿时味蕾大动，很快喝了个底朝天。
江羽满意地放下粥碗，低头，看见凝儿手腕上刚刚结痂的血痕，面色又沉了下去，“是不是尹轻婉打伤了你？”
凝儿一惊，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大连累江羽，所以连忙摇头，江羽皱眉，“那是谁？你明明是被她叫去，之后浑身是伤的被带回来……”
凝儿知道褶不过，索性闭嘴不说话。毕竟这么明显的伤，绝不是自己弄出来的，更没法诬陷别人。
江羽的眼睛猛地露出一缕凶光，似野兽一般，他本来就是个很纯粹的人，所以这凶光让人觉得异常可怕。
凝儿心头一紧，江羽突然转身，向门外走去，却被凝儿一把拉住，“你要做什么？”
江羽冷声道：“我说过，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她打伤了你，我就打她一顿给你报仇。”
凝儿顿时脸色一白，江羽竟然要去打尹轻婉，她是玄墨的未婚妻，是暗夜城未来的女主人，更是他的师娘。
“你不能去！”凝儿脱口道。
“为何？”江羽皱起的眉带着三分稚气，却异常执拗。
寻常人眼里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眼中通常都十分简单，凝儿只好解释道：“她是你的师娘。”
“那又如何？”
“殴打师娘，就是以下犯上，天理不容。何况……”想起玄墨，凝儿不觉抖了一下，“玄墨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江羽道：“以下犯上？我不管，在暗夜城，我只听师父一人的话，我才不管什么师娘。”
凝儿道：“你既然要听师父的话，师娘是他的妻子，你自然也要听他的话。”
江羽怔住，堵气似地瞪着凝儿，、“你骗我。”
凝儿无语，“我没有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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