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我（1/2）
方才顾姨娘一时失态, 大声喝止张大家的, 吓了众人一跳。老太君更是生气，连心爱的佛珠串都拍了。如果张大家的没有说错, 那顾姨娘就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偷偷克扣分例, 从中牟利。
“原来蘅姑娘方才说得没错啊, 这分例确实有问题。”
“就是就是……”
“顾姨娘心里没鬼, 又怎么会喝止张大娘呢？”
面对满堂质疑的目光，顾姨娘强迫自己冷静, 手中的帕子绕了三圈，这才开口解释。她声音本就因多年主中馈而自带一股稳重威严, 此时更多了几分笃定, 令人不得不信。
“老太君, 我让张大娘住口，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这张大娘素日好吃懒做，偏偏嘴上乖觉，那价格早先我就让林大娘的教给她, 改过了，可她自己懒不记得, 非按原来错误的价钱。明着看，她做事细心, 可其实不过是开口糊弄主子罢了。我怕误导了老太君, 所以让她住口, 等回去再好好调理她……”
边说，边看了张大家的一眼，目光甚是凌厉。张大家的浑身一颤，她是清楚顾姨娘调理人的手段的，从前成衿是她看重的丫鬟，给了芙姐儿，升为一等，就因为办错了一件事，就被打断了腿赶出府，连老子娘和哥哥也一并受到牵连，处理的干干净净，上头的人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这厢顾姨娘要把错推给她，她心中惶恐，一时竟不敢开口反驳。
大家正屏气凝神偷看老太君脸色时，不知不觉一只小手轻轻拍了拍张大家的肩头，张大家的侧头，只见那位长相娇美的蘅姑娘冲她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目光极是活泼自信。张大家的心头微微放松了下。
蘅姑娘又轻轻在她耳边，小声道：“张大娘，你不必怕，你不过是依例办事，并未撒谎，老太君不会怪责你，你此番来，可带了账本？”
容蘅这番提醒了张大家的，张大家的猛地想起自己来荣安院之前，式微让自己带上吃饭家伙，她正好在盘点，是以将手里的账本揣在袖子里，随身携带着。
还有那账本……
张大家的醍醐灌顶，立刻跪直身体道：“小的不敢。老太君，小的有证据，可以证明小的并没有记错价格。”
容老太君重又看向她，缓缓问道：“什么证据？”
张大家的一把抽出袖子中的账本，打开来，那账本半旧，墨迹犹在：“顾姨娘向来管辖严明，凡是过账的东西，都需由她或者林大娘过目。我方才所说的价钱，白纸黑字都在账本上写着的。您看，这上面还有一个阅字，顾姨娘亲自同意的。”
金妈妈连忙下来，将账本呈到老太君面前。老太君看见上面写得价钱，每一个都划过勾儿，最下面还写了一个阅字，确实是顾姨娘的字迹。
顾姨娘只当那账本已经锁在柜子里，每一日盘点完后，都会由自己院子里的大丫鬟收走，却没想到这贱妇竟然随身带了来！她恨得牙痒痒，只不好从脸上表露出来，三步并两步到老太君跟前，面色谦恭，还要说话。
老太君脸色越发沉重，一把抽过账本，朝顾姨娘脸上摔去：“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那账本径直打在顾姨娘脸上，“啪”得一声，犹如耳光又重又响，账本掉落，顾姨娘白净的脸上立时红了一块。
老太君从前斥责她，也不过是嘴上说说，从未动过手，现下当着这么多下人的给她没脸，顾姨娘又羞又惊，脸上火烫热辣，疼痛异常，真如吃了一耳光。
丫鬟们全都吃了一惊，金玉妈妈面色沉静，而张大家的没想到老太君竟会这般气急，也愣在一旁。
容蘅此刻忙上前，小手抚着老太君的胸口，一边让华月去倒茶，一边柔声道：“老太君，您别生气，为这一点事气坏了身体不值。我看姨娘还有话要说，我们不妨听她说完，兴许这中间真的有误会呢……”
说罢，抬起大眼睛去看顾姨娘，焦急道：“姨娘，您若有冤屈，便快说出来吧。”一副全然为顾姨娘着想的样子。
“蘅姐儿，你别为她说话了，如此胆大妄为，偏我被蒙在鼓里，打量我老了，不中用了！”
老太君痛心疾首，只觉得心紧揪揪得疼。
金玉两位妈妈连忙上前抚慰：“老太君快别这么说，淮安侯府绝无一人这样想……”
“若有人这样想，直接打死！”
顾姨娘怔愣片刻，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老太君，我……”她喉头一哽，要说什么，她要说什么，才能挽回自己在怒气当头的老太君心里的形象？容蘅此时为什么又要她自辩？她又有什么阴谋？
脸上发烫，身体发冷，顾姨娘左右为难，越是要想法子，越是想不出，背后汗一阵阵出，脸红一阵白一阵，竟难以自绝。羞愧愤怒占据了大脑，尤其是当着容蘅的面，顾姨娘被一个小女孩设下圈套，毫不自知，一步步踩了进去……好恨！
容蘅目光如水，暗自微微一笑。
顾姨娘，就这点能耐么？稍微出手设计一下，就自动上钩。且不过是老太君当众让她没脸，竟自乱阵脚，做出如此无能的样子。如此不抗打，真叫人咋舌。
不过，顾姨娘被账本打脸，虽然心里很爽，但还没爽翻，容蘅还得助推一把，才能让她栽的更狠：“老太君，这账本虽然是顾姨娘过目的，但账本有多人经手，或许会被篡改，又或许一时没去细看，让可靠的奴才代为过目……”
代为过目……顾姨娘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跪着上前，手抓着老太君的袖子，慌声道：“老太君，我想起来了，这账本不是我看的，是我让林大娘看的！”她回头指着林大娘，红色的蔻丹，鲜艳如血，大声道：“林大娘会模仿我的笔迹，她可以代我过目！”
林大家的原本安静立在一旁，此刻被顾姨娘指认，吃了一惊，脸刷的一下白了。没错，她会模仿顾姨娘的字迹，有时候顾姨娘不想看的账，便让她模仿自己的笔迹，代为去看，签字画押。
但……张大家的那本帐，确实没有经过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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