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9.正儿八经的第六十八章（1/2）

冬至刚过, 天正在最冷的时候。

李炎阳曾说过，宁国几乎不下雪。

可昨夜却莫名下了场大雪, 盖得满山满屋檐银白一片。

街上满是在雪堆里摸爬滚打的孩童, 欢声笑语绵延不绝。

程涟笙鲜见地穿了身男装，披上狐裘跨出府门，眼底满是悲色。

她想起姐姐为她选衣料的样子, 她想起姐姐为她系衣结的样子。

她想起姐姐, 说她穿男装雌雄同体时, 眸光熠熠的样子。

马车在宫外停下，程涟笙下了马车。

时移势易，她的身份在宁国已不再特殊，当然, 也不该再有任性的权利了。

她今日入宫, 除了要去见李凝月，还要把住在云逸宫的生儿接走，程涟笙匆匆赶至云逸宫, 见宫中空无一人, 询问下人才知，李筱月此刻正在云锦宫中。

帝王殉情，本就是件见不得人的事，恰逢新帝登基, 宁宣殿为新帝所用, 便只能将丧事移至了云锦宫中。

入到云锦宫, 程涟笙视线从宁王的灵柩上扫过, 寻到了坐在角落双眼哭得通红李筱月。

云锦宫中哭声不断，却都压得极低，李筱月满面木然，连程涟笙走到她身边，也毫无知觉。

“小七。”程涟笙轻声唤道。

李筱月讷讷抬眸，一见是她，抬手拭泪道：“你怎的来了？”

程涟笙在她身边坐下，神色沉凝道：“我明天要走了，来跟你道个别，顺便把生儿接走。”

李筱月注视程涟笙半晌，泪水又重新涌了出来。

“别哭啦。”

程涟笙接过秀华手中的锦帕，轻轻为她擦拭着：“脸都哭肿了。”

李筱月愣愣的，任凭眼泪肆意流淌，这般过了片刻，她开口道：“生儿被姐姐接走了。”

程涟笙脸色黑了下来。

天空一片铅灰色，有些阴沉，也有些压抑。

程涟笙赶着要去宁宣殿，便不再陪李筱月久坐，在宁王的灵柩前坐久了，她总觉心头膈得慌。

宁宣殿恢弘如初，却因重重屋檐顶上堆着的厚厚积雪，变得有些陌生。

程涟笙就这么看着，神情蓦地有些恍惚。

一年多了

宁宣殿外站着位眼生的年轻宦官，见她走来，极为有礼地低垂了头，躬身道：“奴见过殿下。”

程涟笙不自然地扯出一抹笑来：“我有事要见陛下。”

宦官会意，入了殿中禀报，不一会便又出来了，躬着身子把人往殿里让。

程涟笙深吸一口气，缓步踏入了宁宣殿。

李凝月着一袭玄色常服静静地坐在御座上，常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样，脊背笔直如青竹，周身散发的威仪仿佛与生俱来，不管着黑或是着白，皆是凤仪卓绝，气韵超然。

见她入殿，李凝月眸中浮上些许难言的变幻，不过一瞬，却又消失不见。

程涟笙走上前去，恭敬行礼：“见过陛下。”

李凝月神色一变，定定地看着她：“免礼。”

程涟笙缓缓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尽可能咬文嚼字地与她道：“我今日来，是有求于陛下。”

李凝月缓声问道：“你有何求？”

“姐姐的尸身。”

李凝月沉默着不说话，程涟笙沉吟道：“陛下该是清楚宁王与姐姐鹣鲽情深不过是一个笑话，且姐姐本不属于这里，由我带回西洋，魂归故里，才是最合理的。”

闻

言，李凝月双眉微微敛起：“你要回西洋？”

程涟笙一怔。

她不知李凝月知道了多少，如果李凝月知道她是穿越来的，回不去了，那这句话她该怎么接？

为避免打脸，她敛下了眸子，避而不答道：“就算不回去，姐姐也该跟着我。”

“我若不允呢？”

听到此话，程涟笙只觉整颗心都在颤抖，她抬眸望向李凝月，李凝月眼中满是她看不懂的神色，漆黑得望不到头。

她实在不想与这个几次三番要她命的狠毒女子再多言一句，可她又无法不顾姐姐的亡灵。

生同衾死同椁，本是两个相爱的人才该有的结局，姐姐若知宁王为人，必定不愿与他同葬。但同时她也明白，只要李凝月不同意，就算她再怎么歇斯底里，也没有办法把姐姐带走。

她已不再有特权，肆意妄为了。

程涟笙竭力忍住泪意，攥紧了双手道：“那我，也没有办法。”

她的眼眶已是红透，声音几近哽咽，不知过了多久，她缓慢地转过身去，僵硬地挪动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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