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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这怎么好意思呢, 来串个门子, 你看, 还拿走这么些东西，我这老脸臊的都没地儿搁了！”
“这也算个事儿, 自家院子里种的，又不抛费什么，赶明儿再撒点种子，浇浇水, 上两勺子粪肥, 不用几个月就又长出来了, 什么稀罕东西, 咱姐儿俩处了这么些年, 我还不知道你么, 要不是真到了难处, 再贵重的东西，白送到你家门口上, 你都不带给人开个门的！咱姐俩，可不兴这么见外！”
“老姐姐诶, 啥也不说了，妹妹这心里啊, 明镜儿一样！”砰砰砰, 胸脯拍得山响。
“妹妹诶, 你可常来啊！”
“老姐姐哎回吧, 我闲了就来！”
……
“太奶，？这是您妹妹啊？那我该叫太姨奶，年纪瞧着可不大呢，比您可小不少呢，以前怎么没来过？才搬来的？”章素素站在姚老太太身后，学着姚老太太朝走远了的老太太摆手再见。
“什么妹妹，这是街道王主任他老娘……”姚老太太边笑着冲回头给她们招手的老太太摆手边小声说道：“她都六十六了，就比我小两岁！”破孩子，什么眼神儿啊！
“哎呦，那准是离的太远，没看清楚！”章素素垫着脚，笑嘻嘻地一拍老太太的肩膀说道：“行啊老太太，王主任的老娘都成您妹妹了！”
“嗤！老太太我能耐着呢，你知道个啥！”老太太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里走，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一把拽过她手里的篮子，嘴里嘟囔着：“可算等回来了，等着吃你个烧饼，能把人饿死！”
“哎！一个人三个哦，不能多吃！”章素素在后头连忙提醒。
老太跟没听见一样地回屋去了。
“姐！”小浩子听到声音，欢呼着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抱着姐姐的胳膊，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星光，鬼精鬼精地给姐姐使眼色，要说悄悄话。
章素素好笑地递上耳朵。
小家伙踮着脚尖悄悄地给姐姐透漏：“太奶上午卖菜了，这么多钱！！”说着，还难掩兴奋地伸出两只手云山雾绕地比划一番，小家伙长到五岁多，唯一见过的钱就是被他宝贝地藏起来，一天能换七八个地方的一块钱，其他的只能认出是钱，多少，完全没感念。
“是换，不是卖！”章素素纠正他：“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知道么？”
“城哥哥也不能说么？”
“不能，只能我们自己知道！”
“那好吧！我谁都不说！”小家伙没了刚才的兴奋劲儿。
“走，找太奶吃火烧去！可香了！”章素素拉着小家伙快步跟上。
“姐姐也吃！”小家伙拉着姐姐一起去东堂屋。
“跟你告密了？”老太太盘腿端坐在炕上，冷笑地看着刚进门的姐弟俩，装着火烧的小篮子放在炕桌上。
“什么告密，怎么好好的就跟告密扯上了，咱家可是您老当家，就是我在外头挣了钱一分一厘的都要上交给您呢，小浩子这就是头一次见那么多钱，惊的。”章素素笑嘻嘻地抱着小浩子在炕桌另一边坐了。
从小就跟老太太打交道的小家伙乖乖地跟着点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老太太，要多乖有多乖。
姚老太太见此，绷着的脸渐渐地缓和下来，伸手，从衣襟下面的内兜里掏出一叠子纸钞来，放在小炕桌上，往小浩子那边一推，睨了小家伙一眼，扬着下巴：“看看，别以后出门去，钱都不认得，惹人笑话。”
章素素笑嘻嘻地拿过来，一张张的拿给小浩子，数给他看，再三数了两遍，待小浩子都认识了，才又叠好，给老太太推了过来，竖着大拇指，夸赞：“咱家要数有本事，还得是您，院子的野菜都能换这么多钱出来，真是这个！”
老太太冷哼一声，脸上带了笑意，一把拿起那叠子钱，起身下了炕，边往里走，边凶巴巴地说道：“你才活了几年，懂个什么，只要会干，路边的野草也能换钱，咱家这日子，没个正经挣钱的劳力，不想法子弄些钱来，连盐也吃不起了。”说着，从内兜里掏出一把小小的钥匙，开了立柜。
“那是，要不是您身体好了，能管着家，我和小浩子都要饿死了！”随着老太太开柜门，章素素又闻到了那股子臭肉味儿，心下庆幸，不再藏肉老太太就是好老太太！
“知道就好！”老太太放好了钱，锁上柜门，复又坐回炕上，这才跟俩人分吃章素素买回来的火烧。
……
火烧跟肉一样好吃！
没见识的小浩子一口气吃了三个成人巴掌大的火烧之后把新食谱火烧和肉并排到了第一位。
“明儿你跟我去把我的粮本要回来！”老太太把手心里接着的碎屑喂进嘴里之后对章素素说道。
“啊？咱不是说好了秋后再要吗？您怎么又改主意了？”章素素不大乐意去爷爷家找麻烦，那一家人明显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就老太太那一个月二十来斤的粮食，还有一大半的糠皮子充数，要来有啥用？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心不是什么大事，再过两个月，她秘密基地里的粮食一熟，不敢多说，一年半载的，吃喝绝对不愁，那十斤二十斤的，完全没必要为了那几斤粮食跟人撕逼，一个字：烦！
“什么秋后！美得她！你王奶奶，我那王妹子可说了，咱家这是积极想办法，主动解决了咱自家的蔬菜供应问题，上头都是支持的，还下了文件呢！我怕她个甚！明儿就去，后天就是一号，正好买粮食去！”姚老太太不屑地说道。
“……”可他们家很难缠的啊！
“瞧你那熊样！还没干啥呢就打起退堂鼓来，你还能干点啥？”看到章素素那为难的样子，老太太没好气地骂道。
“咱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不行么？非得惹上他们干啥？”那一个个的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你个软蛋！还清净！全国人名（故意错写，大家原谅！）要都你这个想法，大大毛（大家知道的）要你这个想法，还有咱新中国么？不成了小鬼子的天下了！”姚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用食指指着章素素骂道：“就你这德性，往大了说，那是亡国！往小了说，那是败家！我要是跟谁有仇，把你嫁过去，一准儿能报仇雪恨！”
“不用这么狠吧？”章素素无语极了，她真是服了这老太太，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她说什么了啊，弄得这么严肃，还亡国，都末世了，咱大中华都是世界强国好吧！
“你还不当回事！”姚老太太这个怒了，她老人家要强了一辈子，可临了临了，养个孩子还是窝囊性子，这简直就是戳她老人家的眼窝子啊！
哎呦，不行，得先喝口水缓缓，都要被这个窝囊废气死了！
“咚！”的一声，姚老太太喝完水把水碗往小炕桌上一拍，一双老眼严厉的看着俩人，沉声说道：“小耗子你别觉得我骂了你姐，你也给我听着，别说什么男人女人，只要是个人，你就得立起来！不是你的，咱半分不沾！是你的，不经你的允许，别人半分不能碰！这是立世的原则！否则，你就别想立得住！”
章素素无语，怪不得一个篮子也藏得严严实实的，她一起住了五年连个影儿都见着！
听听，就这原则，老太太也真是精得没边儿了！
姚老太太一看章素素那副不爱听的死样子，这个气啊！要搁以前，她还不乐意教呢，现在呢，你越是不服管教，老太太越是要好好教，省的出去了，让人说她家教不好，坏了她老人家的名声！
死丫头现在能赚钱养家了，人也变得有主意了，不像以前，大声吓唬几句就能听话了，想要教好这丫头，得先拿服了她才成！
“你觉得老太太我太精了？不吃亏？”姚老太太拿定了主意要先拿服了这个丫头。
要不是看到老太太眼底的威胁，章素素都要点头了，不是说吃亏好，可真要做到一点亏不吃，凡事斤斤计较，那也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有那功夫，多少事做不出来，何必呢，也不嫌烦！
小浩子不明所以地看看老太太，然后点点头，姐姐说太奶比鬼还精！
死丫头，肯定没少在小耗子跟前偷骂她，今儿先记下，改天她老人家闲了，新账老账一起清算！
冷哼一声，姚老太太言归正传接着说道：“你觉得咱舍了我的粮本，就能换个清净，反正你如今本事也大了，不愁换不来粮食，没必要为了那点子粮食跟他们计较，对不对？”
您终于想明白了？真没那个必要，她是真不缺那点子粮食！
章素素赞赏地看着姚老太太，别看老了，脑子转的一点不慢。
“对个屁！”姚老太太忍不住冒了粗口，口水喷了章素素和小浩子一脸。
“咦~~~”嫌恶地抹了一把脸，章素素拉着弟弟往后挪了挪，争取离开老太太的射击范围，这老太太越来越不讲究了。
姚老太太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嘴巴，人老皮厚地转上了正题：“你今儿不要，明儿也不要，那我的粮本就算给出去了？你知道那粮本是什么东西吗？那是我每个月光明正大买粮食的凭证，就因为你怕麻烦，我们以后吃粮都要要偷偷摸摸的？十几年偷偷摸摸的日子你能过得过来么？就算是你现在能弄到粮食，那以后呢？以后几十年都能保证不缺粮食？就算是咱不缺粮食，可放着能光明正大买粮食事儿不做，你就愿意每次都憋憋屈屈偷偷摸摸的去跟人换高价粮？”
“咳！”这么严重！章素素有点麻爪，虽然有记忆，可在那边生活惯了，没想到那么多：“那就要回来！”
“还算没糊涂到家！”老太太勉强给了死丫头一个“赞同”的眼色，接着说道：“不光是粮本，就是别的东西也是，咱走人情该怎么走，决不能小气，要不让人觉得你这个人抠门不好打交道，可别人给你一个，你还人家俩，就成了傻子，人不会说你人好，只当你傻，要不就是你的东西来的容易，你自己都不心疼，谁替你心疼？缺了就能再来讨要，一个两个的还成，你能，你供得起！那要三十个五十个，三百个五百呢？你架得住吗？今儿你爷奶来要，明儿你爸妈就能也来，你给哪个，不给哪个呢？今儿要的是咱们的供应，明儿要要我这房子呢？你给不给？”
说着老太太给了章素素一个‘你很傻’的眼色。
就那么点粮食，怎么就扯到房子上了？先不说，这房子是您的，没我什么事儿，就是有，我也不给啊，又不是傻！
章素素看老太太那认真的样子，这是老太太的危机感作祟呢，怕章家人占了她的房子。
说到占房子，倒也不是老太太瞎担心，当年要不是章家婆媳俩都打着占老太太房子的主意，她也住不到老太太这儿。
“您放心，我绝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占了您这房子！”章素素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用你？别说这房子，有多少东西，你都保不住！”老太太不屑地说道。
哎！你这老太太，不稀罕是吧？不稀罕，我可不伺候了哦！
“说你你还不服气！一篮子菜好些雀肉你就给我换回来两件旧衣裳，吃亏都没够的。”姚老太太一提起这个心肝都疼。
“那不是……不是……那啥嘛！”章素素抓抓脸颊，不大自在地支吾着。
“情分？”姚老太太嗤笑一声接着说道：“你真傻还是假傻？”
“……”章素素当然知道刘家舍不得粮食，用感情笼络她，可她也得到想要的了啊，一身儿暖和合身的衣裳，不是各取所需么！
姚老太太都要被死丫头的顽固不化给气笑了：“你知道现在的粮食什么价儿么？你知道猪肉的供应停了几个月了么？你知道有多少人饿得营养不良么？还说没有，刘家有没有说给你做夏天的鞋子？夏天的衣裳？你去一次，给你一件旧衣裳鞋袜，我看你也别吃饭了，直接把那旧衣裳当饭吃得了。”
“咳！”这正是她有些烦恼的地方，第一次接受，那是她急迫的想要换下身上的破衣裳，其实比起旧衣裳，即便是粗布的，她还是喜欢新的！
“还有，你就想打一辈子鸟儿？当一辈子文盲？让这只耗子长大了也跟着你打鸟？当一辈子文盲？”
“我是小浩子，浩瀚的浩，不是老鼠那个耗子，还有，我认字，不是文盲，还会教姐姐认字！”小浩子很聪明，他已经认得好多字了，还会写自己和姐姐的名字，真不算是文盲！
姚老太太斜眼看着沉默的章素素没说话。
章素素在反思，别看她适应的很好，其实她还是没从那个世界里走出来，在那个世界里，她不记得父母的存在，打从记事起，就是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流浪，一起搬家，一起打丧尸，一起逃亡，没有谁固定的照顾她，她能自理的就自己做，做不了的求助空闲着的哥哥姐姐，生活在一个大集体里，针尖对麦芒或者丁是丁卯是卯的，一点亏不吃这一类的性格是不讨喜的，团队里，她年纪最小，早期还是最没用的植物系异能，没有攻击力，没有生产力，整个就是吃白饭的，那样的环境下，养成了她息事宁人，凡事退步求全的性子，即便是遇到了责难，最多就是避开，因为争吵会打扰到别人的休息和工作，惹人不喜。她这样的性子，在那样的环境里当然得大家的喜欢，可环境不一样了，面对的人也不一样了，她也有了要负责的人，是不是也该改改样子了？
“我改！”章素素点点头看着老太太说道。
“下决心改？”姚老太太激将呢。
“嗯！”章素素重重地点头，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麻烦一点罢了！
“那明天就去！”姚老太太趁热打铁。
“我和太奶一起去！”章素素说道，
“唉！你呀，年纪还小，不知道轻重，闺女家绵软一点，也不是啥大事，左右以后嫁个刚强些的汉子顶门立户的，也不愁过日子，可你弟弟呢？小娃子是你养大的，就跟你亲，爱学着你行事，将来也养成个绵软性子，又有那样的爹娘亲戚，今儿这个来刮一点儿，明儿那个来蹭一下子，别说他穷得叮当响，就是有万贯家财也挨不住这么多人上来撕扯，顶不起门户，护不住妻小！能过得什么日子？哪家敢把闺女嫁他？”姚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别看这丫头性子拧巴，遇上这只耗子的事儿，说啥都行。
老太太斜斜的看了那只耗子一眼，也不知道这小东西上辈子积了啥德，修来这么个姐姐，比别人家父母双全的娃娃还享福。
“太奶，我知道错了，我改！以后我有哪儿不对的地方，你只管骂我，我都改！”章素素心悦诚服地说道，她知道姚老太太这是真心教她，她得学！
“我才不娶媳妇儿！”小家伙红着一张小脸羞愤地说道。
“好，不娶，你自己过！”姚老太太不甚有诚意的敷衍了一句。
“不要，我要跟姐姐一起！”小浩子抱着姐姐的胳膊警惕地看着老太太。
“你别打岔！”老太太不耐烦地摆摆手，继续对章素素说道：“说开了也好，说开了，咱娘仨一心一意的好好过日子，手里没钱不怕，你有赚钱的手艺，先好好挣两年，太奶给你攒着，攒够了咱也念书去，等你俩念出书来，寻摸个工作，再给小浩子攒一份儿彩礼，给你置办一份嫁妆，我也就能合上眼了！”说着，姚老太太满含深情地看着章素素。
章素素感动非常，她重重地点头，表决心：“太奶您放心，我和小浩子一定好好赚钱，好好念书，等将来工作了好好孝顺您，让您老享福！”
小浩子也不管懂没懂，跟着姐姐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太奶。
姚老太太看着激情澎湃的姐弟俩，嘎巴两下嘴巴又不甘心地合上，暗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丫头咋还坐的这么稳？难道是她老人家想错了？这丫头真没藏私房钱？不可能，死丫头绝不可能这么老实！
在老太太满眼慈祥的纠结眼神里，章素素出了房门，暗叫一声好险，差一点就缴械投降，把空间里藏着的小私房给上交了。
……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姚老太太就拉着章素素出门了，小浩子个小人精也要跟着去。
“太奶！您没发烧吧？这才啥时候？你见谁家这个时候去别人家的？”章素素打着哈欠一路走一路抱怨，还得抱着非要跟去的小浩子，春天的早晨很冷的，幸好她出门的时候从老太太的炕上扯了件夹袄给小浩子裹在身上，要不非冻感冒了不可！
“你懂什么？再晚点，他就该下班了，我还去他家啊！”姚老太太这辈子就没登过章家的门！
“您不去爷爷家啊？”
“我去他家干啥？”
“您不要您的粮本儿了？”昨儿又哭又闹又煽情的，才一晚上就改主意了？这老太太也太善变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的？我就是去要我的粮本！”
“你上哪要去啊？”你要去市政府人家也不能给你啊！
“我去电厂大门口堵他去，我看他有没有那个脸昧下我的粮本！”姚老太太说道。
“你这是……”诚心要扯掉章老头的脸皮啊！那可是个最要脸面的人啊！得多大仇！
老太太掐的时间点刚刚好，到了电厂大门口没一会儿就见着稀稀拉拉的工人或步行或推着自行车从里出来，渐渐的，人就多了起来。
都是一色的工装，想从中找出并不熟悉的爷爷，扯着脖子的章素素姐弟俩找得有点费劲。
“齐兄弟，下班了这是！”姚老太太扬着声音笑着招呼人群里一个推着自行车人中年男人。
“姚大姐！”男人扭头，惊讶地说道：“这么大清早的，您过来有事啊？”说着，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低头看见章素素姐俩，一手扶着自行车把，一手往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块糖来递给了最小的小浩子。
小浩子没伸手，仰头看着姐姐，章素素扭头看姚老太太，这糖能不能要得听老太太的，看样子，这个齐厂长是老太太的熟人。
“拿着吧，谢谢你齐爷爷！”姚老太太笑着说道：“这是齐文家的俩娃，他们爹妈都忙，放我那养了五六年，老的小的也是个伴儿。”
“谢谢齐爷爷！”小浩子接了糖，乖巧地道了谢。
“都是好孩子，这次先欠下，下次爷爷也跟你补上！”这话是跟章素素说的，满兜子只有一块糖，还是昨天看孙子随手放进去的。
“谢谢齐爷爷！”章素素抿嘴笑着道谢，这时候随手能给一块糖的交情，也是好交情，大概姚老太太要粮本的事情就着落在这位齐爷爷的身上了。
姚老太太已经笑眯眯的跟这位齐厂长聊上了。
齐厂长再问：“老姐姐哎，您这么大清早的过来可是有事？”
“嗨！能有啥事儿！这不是领着她们小姐俩儿出来转转么，认认门儿么，都是咱电厂的子弟，咱们不能连自家大门在哪都不知不是！”姚老太太敞朗地笑着又问他道：“哎，听说小爱国的媳妇儿生了？孩子叫了我那么些年的大娘，我说过去瞅瞅孩子，这些年不出门，也不知道你家搬家了没……”
“还在哪儿呢，您呢，闲了只管来，梅子前两天还念叨着，说得看看老姐姐去呢。”齐厂长笑道。
“行啊，赶明过去跟梅子坐坐去。”
姚老太太说着眼睛一亮，扬声朝着齐厂长身后喊道：“哎！章明达！”
齐厂长跟着回头，看着远处推着自行车出来的章达明，知道姚老太太找他有事，于是笑着说道：“您有事儿先忙着……”
“行，你回吧，赶明我上家找我那梅妹子去！”姚老太太笑着摆手。
章达明皱着眉头，推着车子走了过来，正好听了姚老太太和齐厂长的话尾，眉头皱的更紧了。
待齐厂长走远了才低声问道“您怎么来了？”
“我要再不来，就得饿死在家里了！”姚老太太冷着脸说道，话音刚落，就如愿地吸引了一众的目光，这时候，正是晚班工人下班的时候，人员密度大，又基本都认识，好奇的，慢了脚步，甚至还有那老工人，认识姚老太太，上前跟她打招呼的。
“您胡说什么呢，有事咱回家说去，在这嚷嚷啥啊。”章达明迎着四周探问的眼神，一张脸胀得有点黑红，一手扶着车把，一手去拉站在姚老太太身边的章素素的胳膊。
以章素素的身手，哪能给他碰着，轻轻往后一退就让开了，姚老太太也是个身手敏捷的，“啪”的一声就拍开了章达明拉空了的手，冷笑地看着他：“怎么？你还想动手啊？我倒要看看，今儿你怎么把我们娘仨打死？”
姚老太太稍稍抬高的嗓音成功吸引了几个过路的老人儿：“咋了，达明啊，你可不能欺负姚大姐。”
“就是，想当年，你的命可都是姚大姐救的！”
“什么欺负，没有的事儿！您听错了！”章达明扯着嘴角笑笑，转过头来，窘迫着一张黑脸，略带祈求的说道：“有事儿咱回家说，成么？”
“不成，老娘我饿得没粮食吃，来要我的粮本！”姚老太太说着，满脸含笑地跟路过的老相识打着招呼：“老王啊，这是下班儿了？”“哎！妹子啊，好久不见呢，没啥事儿，就是腿脚好了，来拿我那粮本儿。”“好好好，赶明儿上你家串门子去！”……
“那些东西我也不可能带着上班啊，您不跟我回去，我拿什么给您？”章达明强忍着不耐，压着声音快速说道。
“我老胳膊老腿的，再去你家？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今儿吧，你把我那些本本儿都给我送家去，我等着吃粮呢！”姚老太太冲他摆摆手，拉着俩孩子往回走，走了几步，回过身来朝着章达明说道：“今儿要是见不着我的东西，明儿我就找小齐去，让他给我要！”
“您和齐厂长说了？”章达明目光逼人地看着老太太，握着车把的手突地青筋暴起。
“他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外人，谁还不知道谁啊！小齐要是管不了，我就找小郝说道说道去。”说着姚老太太淡定地拍了拍衣衫上没有的灰尘。
“我一会儿就给您送过去！”章达明阴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你也别耽搁，早些送来，我等着粮食下锅呢！”姚老太太淡定地说着，领着两个孩子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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