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京兆府尹(二)(2/2)
贺衡心里叹,哎,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宋淮甫觉得头上滴下来的黏糊糊的血落速度间隔越来越短了,黑夜里,贺衡听到耳边宋淮甫又紧张又害怕,既怂还又鼓足了勇气的声音,“不然,贺大哥,你,你要是实在撑不住了,你就把我扔下去吧,你自己一个人应该怎样都能出去,然后你再下去救我,可以嚒?”
贺衡有些意外:“你不怕我一走了之?”
宋淮甫:“我,我觉得你不会。”
贺衡:“你不怕下面是深海,你我又都不会水,我到时候连捞你尸首都捞不上来你?”
宋淮甫泫泫欲泣:“我,我,我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的,那贺大哥,你能不能尽量把我抛到沙滩上?”
贺衡笑了,“这可是你自己要求下海的?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咯。”一点前奏都没有,顺手一丢,就把宋淮甫扔下了山崖。
漫山遍野似乎都能听见宋淮甫杀猪般的惨叫声了,以及彭的一下子的水花四溅的落水声。
贺衡:“啧啧,看来运气还不错,这湖应该不深吧,这小子顶多也就是残了,应该是死不了了。”
然后下一秒,贺衡自己也力竭了,哪里还有什么逃生的法子了,疾速摔下了山崖,扑通掉进了水里。
贺衡是真不会水,典型的旱鸭子,呛了几口水之后,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
等到贺衡醒来,天都已经大亮了,他发现他自己趴在了一个山洞里,然后后背还被人敷上了草药,受伤的手臂也被人包扎好了。
透着光影,远远走进来一人,贺衡还没瞧得仔细他的模样呢,就听见他的欢快的声儿了,“贺大哥,你醒啦?你总算醒了?”
贺衡还想着:满打满算,才认识十二个时辰不到,这称呼怎么就成了贺大哥了?现在的年轻人都爱这般套近乎了嚒?!贺衡懒洋洋得也不想搭理他了。
宋淮甫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贺衡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原来这小子还是有点用的,还会些狗刨,不用说,还误打误撞得救了贺衡一命。宋淮甫还略微懂点药理,晓得点皮毛,不过贺衡实在不想深究他的技术,就冲他三句话不离哪本书上云云,但是他之前从来没有找人试验过之类的话来看,贺衡实在不想知道昨晚上究竟自己经历过了什么了,亦或者是被实验了几回,竟然没变成残次品的遭遇。
不过,今日贺衡没来由地觉得宋淮甫的人又顺眼了不少。
即便是这么乱糟糟的环境下,他昨日那一身出尘干净的装扮早就成了土灰色还是黑色的褴褛乞丐装,但也丝毫不影响他那精致的容颜,贺衡想:宋淮甫要是个女人,那也必定是个妲己似的祸国殃民的主儿。
贺衡尽量避开宋淮甫那一副无辜又灼热赤诚的眼神,贺衡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们现在是在坞安村的哪个方位?”
宋淮甫:“现在应该是午时了吧,按推算,昨天晚上我们应该是往东北方向一路来到这山脉的最东面的断崖湖了,按照昨日的路程来推算,断崖湖距坞安村应该有三十至四十里地之远。”
贺衡:“不,我们不回坞安村。”
宋淮甫跳脚:“为什么,我们还不回去嚒?你都受伤了,早早下山,早早回神都,难道不好嚒?”
贺衡:“不然,明日你就先回去,趁着一大早,赶路快一些,五个时辰也该到神都了。我明日还要再回一趟山上的狼窝。”
宋淮甫又急得磕巴:“你,你,贺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能去送死,昨夜那么凶险,我们才刚逃过一劫,你,你还要再去那干什么?”
贺衡如今都能不自觉地将宋淮甫的小动作,小习惯收入眼底,难得静得下心,耐得住性子和他一一道来,“我是去那要求证一件事情。不进去探个究竟,我心难安。”
宋淮甫:“那我陪你一起去!”
贺衡笑:“你陪我?干嘛?想再跳一次湖?你胆子大了不少了嘛?”
宋淮甫眼神担忧,神情坚定,“不行,我一定要陪你去。”
贺衡:“行吧,可你就别希望我还能像昨日一般带着你到处跑了,我如今可自身难保了。”
宋淮甫:“明日换我,我保护你。”
贺衡哈哈大笑。
贺衡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陷入沉思:那山洞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会引得狼群长期栖息在那,这究竟是人为还是狼群的自然选择?
贺衡:“你有什么法子,可以把狼群的头狼引走的?”
宋淮甫:“没有。”
贺衡想:兴许明天白天狼群不在呢?它们总不能一直窝在山洞里不出来活动吧?
第二日一大早,贺衡和宋淮甫就出发了。
路上,宋淮甫三番五次得问贺衡:“伤口可有异感?可有发痒?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刚开始贺衡还能应上两句:“没有。”心里却想翻白眼,除了痛,还能有什么。
问得烦了,贺衡就沉下脸不搭理他了。
宋淮甫也就安静了。
两个人依旧一前一后地走,差不多两个时辰,约莫快到了。
贺衡伸手就拦下了宋淮甫,“要不,你别再往前走吧,就在这等我。”
宋淮甫脸色一僵,“不,我待在这更害怕,假如你真的有去无回了,你觉得我站在这里等你,到了晚上,狼群就嗅不到我的味道了嚒?我就能活着走下山了嚒?”
贺衡无奈,“那你等会记得紧紧跟着我。”贺衡习惯性地想拔出横刀,一摸腰侧,今日连刀都没了。如此,要是他们两人葬身狼口,那也是活该了。
贺衡干脆随手就拾起了地上的一支粗木棍,还挑拣了一支递给宋淮甫。
然后贺衡就猫着腰,抓住宋淮甫的手腕,逼近狼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