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1/2)
室外的大雨已是停歇, 可它却在在院子里留下了片片坑坑洼洼的水滩。这日落雨停的傍晚时分, 几近山庄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一个小小的地窖里。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已经使这地窖没了往日的幽凉, 与外面的闷热潮湿截然相反的一股呛鼻浓烟在这算不上大的干燥空间内挥之不去着。
一具被油渍与灰烬所覆盖的骨头架子静静地躺在地窖的一角, 它的脚边洒落着那并未食用过的食盒。雪玲半弯着腰站在一旁, 在众人目光的焦点下坑坑巴巴地回答着问题,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紧捏胸口衣襟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送饭前后至发现尸体这短短的几刻钟内所发生的事情, 被她叙述地断断续续颠三倒四。柳雁雪见状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回房平复平复情绪。
失了神似的雪玲跌跌撞撞地走了, 这阴暗的地窖也再次陷入了骇人的寂静。
“若雪玲方才所说没有作假, 那这凶手便是在从迷药中醒来后,在这地窖中只有他一人之时用某种方法自燃了。可若是如此, 问题便出来了, 他身上的物品早已被我们搜走, 就连衣物都已被换了一套, 他又是如何拿到火种自尽的?”贺昆槿盯着地上的那一摊骨架自言自语着。
一旁的柳雁雪神色复杂地看着那焦黑色的人骨,她那紧拧着的双眉间好似夹着一件她不愿去相信的东西。她突然抬头看向了宁源,干涩地问道:“阿源你方才说,原本来送食盒的人应当是你?”
“嗯, 本应是我, 但雪师妹见我不愿意冒雨送饭, 就替我来了。”
“那在此之前可还有其他人靠近过这地窖?”
“除了将他送入地窖的孔氏兄妹二人与雪玲, 应当是再无第四者来过这里了。”
“替其搜身与更衣的人是谁?”
“卫康和孔逸。”
“清楚他被关在地窖里的又有何人?”
“除了少主您和公子, 剩下的便是我、卫康、卫安、雪玲、孔迪、孔逸, 蓉儿若是不包括在内的话。”
“嗯……”柳雁雪摇了摇头,看向贺昆槿那澄澈的双眼,“该不会当真是……”
“雁儿莫多想了,或许是这人身上的某处还藏有着什么用于自尽的东西,我们只不过是没搜出来罢了。”牵住妻子的手,拉着她一同向外边走去,“且不论你我与蓉儿毫无泄密或动手的可能,阿源、卫康、雪玲他们,哪一个又不是随着我们一路走来的亲人?便是阿迪与孔大哥,也毫无理由让着威胁着众人性命的凶手在吐出一切内幕之前就死个彻底。所以,雁儿放心吧。”
“……嗯。”顺从地与那牵着自己的人一同走到室外,柳雁雪深吸了一口这雨后的闷湿空气。她偷偷看着身边人的侧脸,暗自琢磨着对方这一番话语究竟是她的真实所想,还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偷瞄啥呢。”咧了咧嘴角。
“没看你。”偏过头去。
身后鱼贯而出的众人见二人又开始了腻歪,只得加快脚下的步伐,捂着眼睛避远了去。
。。。
京城内,一个喧闹的茶馆里,碧袍男子的对面坐着一个虽已过花甲之年却依旧不失那书香淡雅气息的素衣女子。男子紧捏着手中的茶杯,神色难辨地望着女子的双眼;女子则不紧不慢地转着茶杯,端起,微摇,轻抿。
“灵斋先生。”男子终是忍不住打断了女子优雅动作。
“嗯?”微微抬起的双眉,稍稍翘起的尾音,好似已经将对方方才一口气吐出的苦水给忘了个干净。
“灵先生,”男子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内心的无奈与焦急,“先生以为,我现下当如何选择?如此波涛暗涌的局势,我是当如众人所言顺流而上搏一把,还是当明哲保身退一步?”
“从心。”放下茶杯,灰褐色的平静双目似乎给那男子带去了一种冷静,“公子是心里是如何想的,随着心中所想去做便是。”
“可……”
“从心,则不悔。”指尖划过茶杯的边缘,将杯中的茶水荡起圈圈波纹,“权力之争往往是九死一生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与其任由自己受他人影响、为局势所困,公子不妨想想,那属于胜者的东西,又是否真乃公子想要的。若是想要的,那便败也无悔;但若是不想要的,便是得到了,也只是……”笑了笑,断了剩下的话语。
盯着对方手中的茶杯,久久不语。
起身,一揖,“昆榈多谢先生点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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