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1/2）
“要说啊, 这村长还得是咱程大哥。换了其他人真的是不行。”周寡妇见程妈不接话茬儿, 也有些讪讪。
程妈心里想笑, 这说的都挺好的，现在知道她们家大旺当初实在了。之前大旺做村长的时候，她们一整家就没一个担心的。成天怕哪里让村子里的人看不顺了。
那日子过的多辛苦？
再看看现在？
想要咋就咋。蓉妞儿日子也过的好了，还不用在这村子里跟这些人打交道。
程妈早就受够了村子里这些人的态度, 尤其是之前在蓉妞儿的事儿上，所有人都偏心了程凤儿。
她不知道啥荣辱观, 她就知道她闺女被欺负了, 整个村子的人还打算帮着恶人隐瞒。
“周家妹子, 这是咱们说好的鸡蛋钱，这事儿可真是麻烦你了。对了，如果以后你们有想要换的细粮, 粗粮的, 也都可以找俺, 俺这家里人口多，俺家大旺现在说是去了县城里，可你看看？这一家子可是六口人呢。所以，还是要麻烦你的。这布票之类的，俺们都有一些, 你要是方便, 回头可以换。不过，这可是不能说出去啊。”
程妈换了话题。
周寡妇一听，眼前一亮, 可随后又熄了心思。
她倒是想要布票了。可……家里啥也没有啊。
刚发的粮食，能不能熬到来年秋天都是两回事儿。家里本来就她一个能出工的。她一个人养活家里的娃们。这日子，是紧巴巴的。这要是想要啥好东西，那只能在梦里。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儿是程妈说给她，想要让她给牵线的。
这也是好事儿，她给牵线，总能得点儿好处不是？
想着，周寡妇就热络的回应了：“嫂子你放心，这事儿俺给你办的明明白白的。对了，这些东西，要不要俺帮着你们一起抬到县城里去？”
“不用，回头让蓉妞儿她爹给扛回去就得了。周家妹子你该忙啥忙啥，不用管俺们。”程妈笑呵呵的打发了周寡妇。
然后一家子才开始折腾这些粮食的事儿，没一会儿的，齐知玉也过来了。
他刚领了他有近乎无的粮食，这是来给他们送自行车的。
用自行车跑几次的话，也就差不多带回去了。
也幸好这次的粮食不算多，不然的话，还真的是拿不住。
齐知玉和程大旺商量过的，俩人一人跑两趟，换着来，这样不至于累着。
程妈和程爹帮齐知玉把粮食放在后车座，等人走了，程妈才叹气：“幸好让大爷帮咱们找了工，不然的话这日子还不知道咋过呢。你这要是回村子里做活儿，咱们俩今年只怕是连七百斤粮食都没。”
“咋？”程大旺一愣。
程妈白了他一眼：“现在记分的会计都换了人了，你以为还能和以前一样？再说了就是和以前一样，咱们俩那点儿东西，也养不住这一家子。大爷这次可是帮了咱们大忙的。”
“俺知道，等回去了……俺给大爷他们送点儿地瓜。”
“呸！你个猪脑子，送啥地瓜？人家就差你这一口？等回去了把这鸡蛋分出来一半儿，这东西咱们在周寡妇这儿好买来，可其他人未必。你给大爷带去了，大爷一定高兴。”
程大旺是不太会算计这种小事儿的。
媳妇儿既然说了，那就一定是对的。
想想，程大旺也就点点头：“成，俺回去就给送。”
看见自家男人老实听话，程妈这才作罢了。可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心里也还是多少有不满的。
亏得有大爷帮忙，不然这些粮食，是真的不够吃。
“对了，老二也太奇怪了，见天儿的要和咱们近乎，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你可给我小心着点儿啊。”程妈忍不住再度警告了自家男人。
程大旺听这话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连连点头不想听他再絮叨这事儿。
村子里分了粮食，就基本不需要出工了。趁着女婿先送粮食的空档，程妈指使自家男人去收拾收拾家里的仓房，虽然不住，可也不能太乱遭。
然后带着自家闺女回屋去休息去了。
程蓉蓉跟着程妈进了屋，就瞧见她先叹了口气。
“妈，咋了？”程蓉蓉担心的问道。
“没，就是瞧着你爹，心里头还想着老宅那些人呢。你说他咋就不长记性呢？那老宅所有的人都一个样的黑心肝，咋着他老二就不一样了？”程妈越想越生气。
程蓉蓉瞧着自家老妈越来越生气，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得不承认，她爹真的是对程家那些人没法狠心。
“妈，咱们这都住县城里了，也就今年还回来收拾粮食，来年就直接让齐知玉来。爹不过来，家里又有你在呢。厂子那边，就算是他们过去找我爹，也没啥用啊，钱和票都给你把着的，对不对？”
程蓉蓉小声说道。
程妈想着，也是这个道理。
“妈就是生气。”
“妈，和他们生气犯不着，再说了，我爹他老实你也不是不知道。”说好听是老实，说不好听，那就是傻！
“少给你爹脸上贴金了，就他？要没咱娘俩，他能被人家给卖了还要给人家数钱。”
“蓉妞儿在家吗？”外面，女人有些发颤的声音传进了程家屋子里。
程妈听着一愣，脸色也沉下来了：“俺听着咋像是程秀儿那小白眼狼？”
“我去看看。”程蓉蓉先一步的出去，免得让程秀儿再气着了她妈。
等到了外面，就瞧见程秀儿穿着蓝色的布衫，本来还算白净的脸，变得蜡黄，还有些红血丝在脸上。看上去，比之前老了十岁。
程秀儿瞧见程蓉蓉出来，捏着衣襟，小心翼翼的：“蓉妞儿……俺，俺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
“帮忙？用不着，你离我远点儿就算是最好的帮忙了。”程蓉蓉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对白眼狼，她没啥好感。
上辈子程秀儿对她那点儿好，她也已经还了。早就两清了。
“蓉妞儿……对不起。”程秀儿见程蓉蓉不搭理自己，急忙的喊了一声。
程蓉蓉脚步微顿：“你对不起的，是之前那个还有良心的你自己。至于我？真正吃亏的是谁，咱们都清楚。”
“可，可俺还是……”
“行了，做都做了现在来道歉，你想让我干啥？原谅你？然后相亲相爱？做啥梦呢。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以后看见我，当没看见。”程蓉蓉有点儿不耐烦了。
程秀儿还没说完的话，也全都被怼了回去。
整个人被晾在这儿，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啥。瞧着光鲜亮丽的程蓉蓉，抓着衣襟的手又紧了紧。最后颓然的转头走了。
心里头那点儿期待，也彻底落了空。
“呦，这不是杨家的秀儿吗？你咋着跑这儿来了？”外头，周寡妇拿了一些细粮过来，打算先和程妈这儿换点儿粗粮来，谁知道就瞧见了程秀儿。
对程秀儿，她是一百个看不上。
之前程家对她那么好，结果她倒是好，还差点儿跟着程凤儿一起把人家蓉妞儿给卖了。
要不是人家蓉妞儿福大命大，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哪呢。
程秀儿脸色一白，转头快步离开。
周寡妇呸了一口，然后就进了院子。瞧见程蓉蓉在院子里，便凑了过来：“蓉妞儿，她来干啥啊？是不是又想坑你？你可不能太善良了。俺跟你说，她可不是真心来悔过的，她这是过不下去了。自打上次的事儿之后，杨家对她就使劲儿的磋磨。当牛又做马的。今儿个瞧见你，指不定是想让你帮她，可不能啊。”
周寡妇担心程蓉蓉一个小姑娘会因为心软再重新原谅了程秀儿。
程蓉蓉对程秀儿的最近状况不太清楚，但是看她的模样也差不多猜得到。
至于程家人会帮程秀儿？
这事儿她连想都没想过。
怎么可能呢？
程凤儿，程老三，程家那一家子，可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会管拖油瓶？
不过这也是程秀儿自找的。
想着，程蓉蓉对周寡妇笑了笑：“婶儿，我知道了。我一定注意，你是来找我妈换粮食的吧？我妈就在屋里呢。”说着，程蓉蓉给周寡妇开了门。
自己则是出了院子，打算在这村子里走走。
重新回来这村子，程蓉蓉还有些恍惚，她对这村子的感情不深。上辈子只有恨，这辈子……也没太好的印象。
村子里的人，也从来没有给她们一家子啥帮助，倒是她爹一直都在帮这一村子的人。
如果不是自己刚回来的那一阵子，脑子里多了那么个个奇怪的系统，这会儿只怕她都不知道在哪了。虽然一开始这玩意出现的时候，十分的强硬，但是事实上，基本没对她造成伤害。
都是在帮她。
而且自从她的任务过了百分之七十之后，就基本不再出现了。
甚至也不再让她做什么好事儿。
也让她忍不住对这系统越来越好奇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没有后世那些书里写的那么神奇，可以说除了水果之外，其他的东西，她基本上买不来。如果说有用，大概就是人参了还有可以监视别人的全图。
“再往前走就撞电线杆子上了。”
耳边，男人的声音响起，程蓉蓉一愣，往前一看，发现自己还真的差点儿贴在电线杆子上。
赶忙后退一步，就瞧见一旁的方习。
“谢谢方知青提醒。”程蓉蓉有点儿意外会在这儿看见方习，不过还是道谢了。
方习闻言，多看了一眼程蓉蓉：“没什么。”说完，方习就走了。
对程蓉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天生的有抵触一样，相反的，对程凤儿就没有。甚至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觉得程凤儿很可爱……明明咋看都是程蓉蓉要更优秀。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对程凤儿多了一些耐心。
程蓉蓉在外面没溜达多久，在接到了齐知玉回来的身影之后，她就被齐知玉捞到了自行车上带回家去了。
程妈瞧见闺女是和女婿一起回来的，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转头就瞪了一眼刚收拾仓房出来的自家男人：“还愣着干啥？知玉都回来了，你赶紧拉粮食回家。晚点儿俺们一起走回去。”
说话的功夫，程妈已经拖着程爸一起把剩下的粮食都给放在了自行车上，也不管程爸能不能带的动。
程大旺也不敢说啥，谁让他今儿个得罪了自家婆娘呢。
等着程大旺出了门，程妈又喊着齐知玉歇了一会儿，才带着程蓉蓉往县城里去。
齐知玉本来是想送的，不过被程蓉蓉给拦下来了。
她可不想回家还要听齐知玉给她讲课！
程蓉蓉现在对齐知玉都快出心理阴影了。
齐知玉也知道程蓉蓉的心思，有些好笑，不过到底没跟着。反正再有半年的时间，蓉妞儿就差不多学到高三上学期的东西了。他只要再等一年，蓉妞儿就能跳级考大学。
等她上了大学，他就可以想法子离开这村子，之后不管去哪儿，他都会护着她，陪着她一起。
“你这孩子，知玉想送你这也是好心，你说你咋就……”程妈对自家闺女的抗拒有些无奈。
程蓉蓉苦着脸：“妈，我这一天到晚的听他给我讲题，再这么下去，我都要疯了。好歹得歇一歇啊。”
“有人给你讲课还不好？人家找都找不见呢。不过知玉这孩子也真厉害啊，连高中的题他都会。你说，他家里到底是啥样啊。咋这么好的孩子都不留在家里，反而给弄村子里来遭罪？”
程妈简直不能理解，这要是她的娃，那一定是要宠上天了。
“有后妈就有后爹。”程蓉蓉对齐家的事儿不太了解，只道听途说，还有齐知玉偶尔透露的那些。
要说具体……大概只有齐知玉自己才清楚了。
回了家里，程妈一到家就先把粮食归置好，又挑了三十个鸡蛋，还有三斤细粮，吩咐了程爹明儿个一早把东西给程大爷家里送过去。
这亲戚可不能远了。
时间说快不快，转眼却也到了年关。
到了年关，程妈第一件事儿就是准备年货。前两年年景不好，不少地儿都吃不饱饭，但是这两年日子开始好起来了。这年货准备起来，也就能多点儿花样。
年二十三，小年的时候。程妈一大早的，就把程蓉蓉给拉起来，说是要带她一起去办年货。
这会儿，学校里放假，村子里也都没了啥活儿，齐知玉早在半个月前就搬来了县城的院子里。成天盯着让程蓉蓉学习，再就是去处理他的老物件。
那似乎是他最大的爱好。
今儿个他也和程蓉蓉一样，一大早的被程妈给拽了起来。
瞧见齐知玉和自己一样困的不行，程蓉蓉这心情才舒坦了。
“知玉，蓉妞儿，都精神点儿。老大不小了，以后你们也是得自己办年货的。别回头啥也没学会，买东西都买不到好的。”程妈提醒了俩人一声。
想着自家闺女再有两年也差不多够嫁人的年纪了。
等着闺女考上大学之后，结婚的事儿，也差不多该提上日程。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这有些东西，可不是得教？
程蓉蓉听的想笑，她妈哪里知道，后世超市里啥都有啊！根本就不用担心买不到好的！
不过，难得的见自家老妈有这好兴致，程蓉蓉也不说啥。老实的跟着学。
程妈带着程蓉蓉还有齐知玉，先是去了供销社。把能在供销社买的紧俏东西都买了。糕点水果糖之类的，这都是别地儿买不来的。
然后又割了十斤五花肉。
这可是好东西，一般都赶不上。
肉一向是不嫌多的。程妈会做肉酱。把肉酱放在坛子里头，一时半会儿的都坏不了，平时要是没做菜的话，来一勺就成，十分方便。
之后，程妈又带着俩人一起到了黑市上，买了点儿细粮。
还见到有卖对联的。
花了三毛钱买了一副对联。
没一会儿的功夫，程蓉蓉还有齐知玉手里东西都堆满了。
程妈也没空手再提东西之后，这才罢休。
她们是一大早的出门儿，下午快三点钟才到了家里。
一进门，程妈就听见屋子里头传来了自家男人的笑声，还有另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程蓉蓉都被这变脸速度吓了一跳。
还不等她反应呢，程妈已经进屋去了。
要坏事儿！
程蓉蓉也顾不得其他的，赶紧把东西堆在了墙角，然后跟进去。
齐知玉瞧她也着急，无奈的把东西归置起来之后，才跟进去。
“程大旺你个混蛋！”程妈进屋，就瞧见自家囤的瓜子儿，被磕了不少，一屋子里三个大男人围着桌子，正在喝酒，桌子上切的，是她之前挂的咸肉！
程老二和程老三俩人喝的也满脸通红，程大旺也是傻乐。
程妈一看见这三个人一起喝酒，还把她家里的东西吃了不少，这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这年头的酒是不太好买的，这还是程大旺给大爷家里送东西的时候，大爷送来的一瓶酒。
结果就让这几个人给喝了！
程大旺还有程老二和程老三也都被突然进来的程妈给吓了一跳。
程大旺一瞧见自家婆娘回来，吓得一个哆嗦，整个人酒醒了一半儿：“你，你咋回来了？”
“俺咋回来了？”程妈都被气笑了：“你个王八蛋，感情俺还得在外面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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