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端午荷包（1/2）

冯预的面容一向眉黛唇红，乌发流水一般披泻。这日起来后有点恹恹，不知为何，清晨嚼齿木清洁口腔，嘴里却吐出血来。

花如雪大惊，忙问：“陛下这是哪来的血？”

冯预一边吐出血，一边道：“应该是牙齿坏了吧……”

花如雪仔细看着，又让他张嘴来看……

心已经急遽地沉下……

手突地触到什么，软而硬硬的坚实。朦胧中睁开眼，竟是自己的雨烟阁中……刚才触到的，是他坚实的胸膛……面色一红，自己还被圈在他厚实的怀里。

心里却瞬间的踏实，安全，感激。

冯预的身体应该好着吧，但昔年的恐惧太深了。

皇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轻轻缩着，在他坚实的怀里，感受他的强健、温暖、安全，她怎么会嫉妒呢，不……她轻轻抚摸那一片肌肤——哪怕他后宫三千，她也不会嫉妒的，只要他好好的，好好的……

大概，那时候会有点失落吧……可是，总好过日日为他忧心、害怕……

父亲还在魏国任上时，就见过花府外一户邻居，腹大如鼓，双腿浮肿，日日延医问药，痛苦不堪，精神萎靡，病人很少出门，当时已经是一日挨着一日。

现在想起来，那是多么可怕，多么绝望的事。

可是那时候尚未经世事，又是旁人，体会不到。

直到一直倚仗的安豫王病重，那种临死前的怔忡，不愿面对死亡，终于还是不甘心地死去。生命是那么脆弱，安豫王那样老成持重、饱经世情而稳若泰山的男人，在死神面前，是那样不堪一击。

冯预在刘璃淫乱后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但因为那时候自己对他尚未有多深的感情，也还能撇清，到二人相依为命流落江南，冯预失国病重，吐血疲乏时，她才再一次感到刻骨的恐惧和不安。

幸亏小楼治好了他。

若是小楼出什么岔子，自己这样愚弱的人，还有元宏天宇……孤儿寡母怎么活呢……只是一闪念，心里就怕得失常……

一只手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迷糊道：“怎么了？如雪，明日吧……快睡……”

花如雪破涕而笑。昏暗灯烛下，他脸上投下昏暗的暗影……花如雪倚在那胸前，踏实得睡不着了……

她悄无声息地拢着他的腰身，感受他的强健，万籁俱寂的黑暗里，听他胸前有力的心跳……仿佛是这世上最好的乐音……

哪怕他后宫三千，哪怕他喜欢上别人，她也不会嫉妒的，只要他好好的，好好的……

清晨，开了窗透风，春日的微风，挟着江南丝丝润润的空气，飘荡在空气中。

花如雪一边帮玉竹整着皇帝的衣冠，一边道：“皇上许久没见过淑嫔了。淑嫔她还念着皇上去看看她。”

阮小楼清爽的脸上定了一瞬，微扬的凤眸中笑意收敛，只点头“嗯”一下，出了殿。

隔日，果然玉竹说皇上去了，淑嫔哭得很厉害。

皇上只说了两句话，好像是“想不到你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朕的后宫，谁也不能例外。”

又道：“为了元朗，保重自己。”

一天都没有笑容。

那日晚上，也就歇在广德殿中。

花如雪感喟，皇上待淑嫔，也还是仁厚的。

春日夜，双云殿郭贵人侍寝。

双云殿中华美舒适，比之贵嫔的雨烟殿更胜一筹。

郭美人不论是妆饰打扮，还是所住的地方，都要收拾得更好一些。

郭美人面色如常，平平静静恭迎皇上。

她身穿暗红色轻罗衫，内着橘黄色齐胸襦裙，青春窈窕……

郭美人剥着果皮侍候君王，阮小楼道：“你只有一个亲兄长对吧？如今怎样？”

郭美人手中一滞，仍然没有抬头，只道：“兄长郭淮，流放柳州蛮瘴之地，已经快两年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介书生。自幼时便喜欢涂涂写写，绘些花草树木，都很栩栩如生。婶娘他们都喜欢他绘的花草美人，抢着拿去做鞋子衣服的花样。”

“你既不说，我也不知你心里所想。想必你兄长在柳州过得还可以？”

郭美人“噗通”一声跪倒，已经哽咽：“请皇上做主，父亲一向觉得兄长不像自己，妾兄妹二人多亲近母亲。兄长他文弱异常，绝不是乱臣贼子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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