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装女相(44)(1/2)
今岁的寒冬来得尤为早,第一场的初雪,早早地就落了。
书房。内间暖阁。
“点着什么香呢?”清河走入,立时解了外头披着的大氅,将之递予了门边侍立着的侍女,拍了拍肩,提步便径自走了进去。
“云覃香,原是按着他素日闲暇隙间写的香料方子上配得的,我着香坊那处去配制了出来,闻着可不是上佳的?”卓言坐了素日他位子上,颔首敛眸,从容批复着书案上摞起的一叠奏疏折子,头也未抬,只淡淡答话道,“你来了正好,这回出去,商家那里的千秋岁可都收进来了?”
“都得了,看了出色,都是极好的,看着比之上回宫里赏下来的还要更好些。”清河于对处坐下,抬手,自然拿了一本奏疏,亦埋首开始料理这些文务,看着手中奏疏内容,微微蹙了眉头,“今岁的冰冻这般严重?怎生连南境的冬日都来了这般早时候?”
“气候反异罢了,”卓言容色不惊,批复完手中的,合了折子,继续看下一本,沉声答道,“所幸为着去年暴雪的缘故,今岁得了教训,由言国公为首上书,旁臣附议,王上特下了谕令,加了三成的船运队伍,于秋日里,紧慢赶着,总之是将南境的一众米粮物资都于冬季封河前收了齐全。今岁瞧着外头光景,只怕是较着去年更甚呢。”
“可不是,我这出去一趟,虽说得是初雪,可这雪着实紧实得很,倒叫染了一身素白回来,”清河闻言,接着话道,“不过瞧了外头街面模样,总不至于去岁那般冻死上那许多的人。商家那儿已经在预备着粥铺了,看着等天再冷了些,怕就是要张罗着起来了。有他家这般出钱心力,那些个乞丐流民到底日子好过些。”
“商沈仪得了他这般悉心教导,自然是章法不错的,”卓言不置可否,说着话,似是想及了什么,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今日还不曾望他去罢?可要去么?”
“等着陪你把这些奏疏看完了,我就去,”清河提笔,于页上做下批示,眉宇沉静,“若是不将这些个事务都料理好了,去看公子,总觉着不安心。”
“既是这般,咱们可得加紧些速度了,”卓言轻笑,“最近为着这冬日的寒冻,事情可不少呢。不快些看,这一口气下来,怕是今儿个午膳都用不上了。”
“那就随便备些饱腹的吃食”清河说着,已经又合上了一本,拿下又一本奏疏,淡淡道,“就几口杂米谷粮粥也就是了。”
“……雪停了。”卓言合了一本,为着休息眼睛,便随意望了一眼窗外头,可便是这一眼,止了手中动作,定定望着外间模样,似有所叹。
闻言,清河抬首,亦顺着窗格望出去——
入目,天地纯白一片,晶莹剔透,恰似最纯净不过的无双琉璃。雪积了厚厚一层,天地寂然,只不时传来簌簌风声。些微声响,更衬得静寒,颇有举世孤独之意。
“我们,去看他罢。”
“嗯。”
冰寒泉馆。
冰魂玉棺底下铺着上佳质地的柔软绸子,内间,他面容安和,颈上佩着璊炎玉佩,静然阖着眸子。面上泛着些许红晕,血气充盈。呼吸浅浅,胸口极轻微地起伏。若不是为着这模样,却是要让人疑心他是否还有着活息。
“等着春日,就好了么?”清河定定看着玉棺中他的仪容,轻声开口。
卓言看着,轻声答道:“冰魂玉棺,于他现下的情势,最是适宜的。养气精神,回血心魄,只消这般静静于其间睡上一个冬希,就能好上许多了。”
“他这般躺着,能感知到外界么?”清河启唇说话间,呼出一口白汽。
“无知无察,五感封绝,六察不明,外界的一切,他是感知不到的。他进去前,已经给自己设下了醒来时日,等得第一场春雨落了,他自然便会醒转过来的。”卓言淡淡答话,看着周围花海冰蓝晶莹,不由叹道,“有这许多的冰茉莉陪着,想来,他亦不会寂寥的。”
“卓公子,”清河望着棺中之人,目光渐许幽深,“你说,公子若是一直这般睡着,能余得多少岁月呢?”
“倘若是一直如此睡着,”卓言轻声似叹,“大抵,能一直睡下去罢。”
“睡至,你我都不复存在的时日。”
寒冬至深,大雪封境。
和光居。云上阁。
内间煨了晴雪炭,丝毫不入寒气。更燃了那等香料,清甜怡人,最是清神醒智。
“……”清河看着手中这纹饰奇特怪异的匣子,微微锁了眉头。
从梓芳那里要来了这匣子,也分明看了这几日,虽破解不出何许名道,可——
这诡异纹饰像是扎在了他心上似的,竟连睡梦中都是它的模样。从不曾有过的诡异梦境。在梦中,他启开了这个匣子,可就在要看清其中之物的时刻,无边的血色在暗中蔓延开来,将之吞噬殆尽。
以最后突然的惊醒,将他的意识从睡梦中唤醒。
现下,再看了它,隐隐的,心头升起不祥的感觉,可又说不分明,似乎是——微弱的召唤。
这里头的东西,似乎是在暗中说着什么,在诱惑着他,将之打开。
阖上眸子,清河将自己的手贴上去——
和梦中一样的触感,更清晰。
不用眼睛,只用指尖感触匣身的纹理,那种熟悉的感觉,像是自其间攀附而上,一点点,便充斥全了身体。
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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