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装女相（3）（1/2）
朱红画舫上。
“兄长，”容芊华一身夺目灿烈的焰红华裙，品质绝佳的霞光缎，质地轻软丝滑，却极为保暖，缎面又素来华彩万端，是裁做冬希华服再好不过的极品好料子，一把抱住身前人的胳膊，她不满地嘟嘴，“你陪我一起去船头看烟火嘛~”
“年年都看，又不见得今岁就有何特别之处，”容澈显见的不耐，端坐于底下煨了晴雪炭的暖铺之上，漫不经心地拣了块口味回甘的藤霜膏，抬手落下一枚堇玉棋子，“特意求了父王母后出宫，来这月寒江上泛舟赏烟火，你若真心欢喜，就自己出去看，我可不想吹那等寒风。”
“芊华，你不是最知你王兄性子的么，”安于容澈对座的三王子容溪轻笑，落下一碧玉棋子，“这盘棋不下完，他是不会出去的。”
“三王兄，”容芊华有些焦急地瞧了一眼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急切道，“再有三分钟，这烟火祭可就要开始了，你就不能随便错一子，把这局棋给了结了？”
“算了吧，小十一，”五王子容泽一袭水蓝底面金银双线的华服，男生女相，一双潋滟的桃花眉眼，略略挑眉，说不出的魅惑，“你七哥素来不会做人，不如五哥我陪你出去？”
“七哥最是无趣了！”芊华一跺脚，自顾从架上取下一件火绒貂毛的坎肩，披着就掀起珠帘走了出去。
“兄长，确定不用跟上去吗？”十王子容治于另一处暖榻上适意地靠着软锦绣垫，闲散地开口，“你这般作为，芊华回去可是会和父王母后告状的。”
“我和小八去看看小十一，你们几个都给我安分。”四王姬容微牵过八王姬容荷的手，取下披风为妹妹小心披上，又自己穿好，方走至外头看情形去了。
“四王姐发脾气才最吓人。”宫中年岁最小却也最得宠爱，仅有五岁的十八王子容洄看着两人走出，淡定评论。
船头。
“四王姐，八王姐。”看到她们二人，容芊华面色稍霁，但仍嘟嘴以示不满，“七哥还在同三哥下那好没意思的棋？”
“棋者，同天道，一字落错，步步皆乱，”容微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笑得关怀，“你七哥喜欢棋弈，是好事，未来国子，乃是要承国祚之人，若不通其间道理，父王才是要真正忧心呢。”
“知道了。”芊华自然明晓，不过是想耍点小性子罢了，不情不愿地点头，便也不加在意了。
“今夜月寒江上来看烟火祭的人可真不少呢。”容荷四下瞩目，下意识评叹道。
“帝京之中，官家巨贾皆以此为贵，”容微解释，微蹙眉宇，“仅此一夜船渡，所耗靡费，便是寻常平民几年之销，此等风行若再如此延续——”
“四姐自然是我等之中心肠最慈的，”五王子容泽披了件石青掐丝锦绣彩纹的大氅，手中还提着一个莲瓣攒心纹提匣，语调富贵慵懒，“只是，人生来便分有尊卑，平民艰辛，我们可以同情，却不得妄改，王姐殊知，我们这般的人物，所着穿戴，随手一件，便是千金之数，若不如此，何以彰显王家尊贵？”
容微对上他的眸子，冷笑一声：“五王弟自然是志向做得那第一等富贵闲人，诸事不干，安无相乱。来日十八成年，行礼毕仪，封得一闲散王爷，倒也不辜负你素来大志。”
“王姐所言甚是。”容泽不气不扰，笑意悠然，在船头设着的小几上放下提匣，精巧摆放开，冲芊华微微挑眉，“小十一，你最喜欢的银雪片膏，如何，可要尝一口么？”
“嘭——”浓黑的夜幕中忽地绽开一朵炫目华彩的烟花，瞬时便点亮了瞳中墨色。烟火转瞬熄灭，却不是直接消逝，而是如落星一般在天际，再度染出最后的光华。
“落星盛华。”容泽凝视着这朵终于消散的烟花，微微勾唇，轻声自言。
“嘭——嘭——嘭——”第一朵的烟花后，紧接着便是一朵朵升上夜幕，灿烂地盛放开来。寂静的夜空瞬时间五光十色，驱散无边夜色。
“真美啊。”他喃喃。
“烟火这样的存在，大抵就是因为这美丽转瞬即逝才彰显美丽。”三王子容溪清澈的声音在他身后清然响起。
心下了然，他转过身，看到一同出来的两人，似笑非笑：“棋局对弈完了？我原以为至少要再半个小时的。”
“先搁着，”容澈微微叹气，看向前头的容芊华，语气中些微无奈，“她明知晓我对弈时最不喜旁人打扰，还这般任性。可我若再不出来，这次回去，倒当真是要被她在父王母后面前贯加个‘不怀王妹’的罪名了。”说着，便走至前处，显然是去讨饶了。
满天烟火璀璨。月寒江各船上的诸人也都悉数走出，立于船头，共享此等华景。各色提灯挂灯也都尽数于各船上亮起，恰如星光点点，华耀深凉江面。
原数看不清的江景此刻也尽数分明。
“咦，”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容芊华忽地惊呼出声，一把便扯着容澈的衣袖往那处示意，“兄长你快看，这么冷的天，居然有人只穿单衣呢！”
“哪儿？”容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同船的其他人也闻声一处望去——
素白色的长服，竹节般消瘦的身形，这江心寒风中，却似完全不觉其间冰寒刺骨，只如此静立着。他身旁，另一人，却披着纯白毫无杂色的外披，两人靠得极近，似在亲昵低语交谈着什么。
“白狐腋？”容微立刻辨出，不由讶异，“这等纯色，也不知是哪位贵家公子。”
两船隔得些许疏远，浅浅眯眼，还可隐约看得船上之人的样貌轮廓。
“兄长，那观星镜呢？”容芊华未练武艺，目光所及有限，立时便嚷着要取外物来瞧见分明。
“哇，这等相貌，王姐，你快瞧，那二人可不是和仙人一般！”手里不知何时拿着观星镜的容洄迅疾将手中的观星镜递过，兴奋异常，嚷道。
接过，迫不及待地对调好位置，看去——
素白长服，眉眼淡漠，却生得精致无双，鼻子轮廓，唇形无一不夺人视线，组合于一张面容上，更添清贵气质。发丝未理，垂落一瀑纯乌，天然出尘意蕴，恰似九境谪仙，观之令人不忍惊动。
纯白狐腋，月白衣裳，束了发带，眉眼端然，五官好似轻笔眷逸，分毫勾勒出墨画余味，同是绝世之姿。
“……”容芊华只寥寥几目便彻底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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