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是啊，突然就飘起来了，真美啊。”他仰着脖子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好久都没看到雪了。”

想起他之前在剪泉苑，那日子跟幽禁也没有什么区别，四年见不得天日。有些姑子婆子也不把他当主子看，天晴时丢在院子里，天阴就锁在屋子里。自觉说什么都惹人伤心，就没说话，也没停步。

雪落在身上，雪水浸到衣服里，我扯了扯衣服上的毛领子，还能稍稍缓和一些。

他走到我面前，把他的披风解下来，套在我的身上，眼睛对着我的眼睛，说道：“出来也不披个衣服，冷吗？”

我摇摇头，躲开他的目光，继续向前走，俩人无话。

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淡淡甜甜的萦绕在我鼻尖，心里跟被太阳照过一样暖烘烘的。

我偷偷的看他几眼，他的侧脸还挺好看的，他的眼睛是亮的，鼻子挺直，嘴巴紧闭，表情一丝不苟。

他与我并肩走在一起，踩着雪咯吱咯吱响。俩人沉默的一路走到了剪泉苑前。

“进来坐坐吗？”他问，扣了扣门环。

“不用了，”我抢先一步把门打开，“我回屋去了，你别叫挑泉忙活了。”

他点了点头：“也好，雪大了，别受风。下次出门穿个厚衣服，知道吗？”

他说着，我才想起来身上的斗篷，手忙去解衣带：“还你这个。”

“不用。”

他握住我的手，没有松开，我僵在那里任由他握着。他的手掌很大，手心很暖。他又一次对上我的眼睛，流露出万分温情。他把我的头埋在他的胸膛上，还没等我反应，就又松开了。

我被弄得莫名其妙，睁大眼睛看他。

“你一个小丫头，哪来的这么多心思，像个大人。”他拉着我的手，进了剪泉苑。

我反驳道：“我已经十三岁了，还有几月我就是大孩子了。”

他端来了一盘点心和一壶茶，我只拿了最小的那块酥饼，自顾吃了起来。

我环顾四周，这屋子陈设简单，除了桌子椅子床，也没有其他摆件了。屋子里一股子霉味，我被呛得嗓子发痒，但也忍住了。

“我好久都没回来了，没想到成叔还在这里看门。”他坐到我旁边来，捧着一壶茶暖手。

那男人我没见过，他冲我作揖，我也起身回了礼。

“我今儿还第一次来，觉得不错呢。”我装模作样的嘬了一口茶，学着顾老爷的样子点评。

他退了成叔，一时间屋子只有我们两人。他半晌说出一句话来：“来年这里就都是梅花树了。”

我在屋子坐了有小半天，眼看着天边渐渐黑了，他坐在书架前看书。成叔给他掌上灯，他还是未动。

我走过去看他的书，是一本诗词“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他笑道：“学过？”

我也笑答：“没有。只读过宋词。”

他便道：“人家女孩子都喜欢的《诗经》，我这么久也没看你读过书。”

“瞧不起谁啊。”我重新坐回椅子上，把茶喝净。

他不做声，拿起笔写些什么。

我看看天色，已经要吃饭了，想着肚子饿他有不和我们一起吃。

不忍打扰他，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把点心摆放好，便走了。

开门时门轴有些锈，吱嘎响了起来，他抬起头问：“怎么了？”

我手指绞着衣服：“天快黑了，我要不回去，冯嬷嬷准得告我的状。”

“她一个下人，有那么吓人吗？”他低头继续翻动书页，没有放人的意思。

“那盼宛也着急啊，我改天再来吧。”我没等他留，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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