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死（三）（2/2）

那时候，他落难却不落魄，依旧衣卿风流。

现在呢，狗剩有几天没洗澡了？

范团团突然心底升起愧疚，觉得很对不起他。

她找出狗剩给他的药材方子，心中暗想：给他洗完澡就出去给他抓药，且不管药费多贵，她都不打算找他要钱。

是的，范团团打算给昏迷的狗剩洗澡。

准确的说，她欲给他擦拭身子——因为狗剩胸前还有石伤，布条还绑着。

范团团也是楞了楞，解开狗剩的蓝衣，才想起来他原来这里也有伤啊……

她再一想，狗剩的伤是和她一起滚下渊底害的。

范团团飞奔着下楼找丽娘要了包扎用的干净绷带，和龙门客栈里尽可能有的外涂药膏，消炎的，止痛的，去疤的，统统拿过来。

范团团把这么药膏和绷带一起拿上楼，放在桌上，先给狗剩将之前包扎的旧布条解了。

她一圈地一圈解，瞧见之前的旧伤因为仅只是简单包扎，没有做专业的处理，这几天长是长好了，红痂上却夹了很多腐肉和脓疮，触目惊心。

范团团疑惑：不是说十全大补丸包治百病吗？

下一秒她又骂自己：蠢货，是你没有好好给他包扎。

她想着，心里有些酸，又有些疼，竟有几分像那时母亲离世的感受。

范团团面对这样的狗剩，眼前居然很不争气的视线模糊，掉了几滴眼泪。

她真是没有尽到为师的责任，范团团心想。

范团团抬手将指尖在狗剩精健又白皙的手臂上摩挲，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情。

这趟范团团给狗剩包扎，包得极为轻柔耐心，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待遇好过她自己给自己治伤。

其实就在这个时候，狗剩就已经悠悠转醒了。他双眼微微睁了一丝缝，瞧见范团团在换药，他眸光骤闪过一丝冷幽，又闪过一丝暖柔，然后轻轻地，不为所察地重新合上了眼。

范团团察觉到动静，抬头注视狗剩：他昏迷的时候原来也这般好看，宛若画中神仙般的男子。

她笑了笑，恍然有种居家过日子的平淡温暖。

范团团给狗剩包扎完，就开始打来热水，热毛巾拧干，忙里忙外开始给他擦身子。

她甚至特意留心，在热水里加了数种香料，前味、中味、后味，保证等下……嘻嘻，狗剩身上香香的！

范团团第一下毛巾下去，狗剩惊得完全睁开了眼睛：为何侵犯本教主大}腿}根部？！

但是当他眸中惊惧的光完全散去，默然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又缓缓的，坦然的，不为范团团所察的闭起眼睛。

范团团给狗剩仔细的擦，从左腿}根内侧到左脚踝，再从右脚踝到右腿}根部内侧。因为想着要早点治好狗剩的腿，因为内疚，范团团越擦越带劲，反复揉}搓了起来。

她发现狗剩底下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拱了起来。

范团团抬眼看狗剩，他紧闭着双眼，睫毛微颤，眉如月，眼梢似乎隐隐约约含水：他下面涨大的时候原来也这般好看，宛如玉雕玉树。

不过他即使涨大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服食了十全大补丸……

范团团陡然想起自己也被强迫吃了一颗，一股怒火倏地燃起，她一拳挥去，正打在狗剩底下。

狗剩很痛，极痛，痛到难以言喻牙齿暗在唇中咬起。但他优雅地姿态不能乱，故作毫无疼痛感的睁眼，睥睨瞥了一眼范团团，只一秒，旋即不再瞧她。

“你竟然打了本教主。”狗剩的唇角竟然勾起了一丝笑：“凡是打过本教主的人都死了，你不知道么？”

范团团有些怔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听见狗剩又问：“在想什么？”他伸几寸手臂，指尖捏住范团团的下巴，抬起来：“说。”

“啪！”范团团先打掉狗剩放在她下巴上的手。

“我在想……”范团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去除肌=肤上狗剩留下的气味：“十八差三十六只脚居然能同时踢在你的脑袋上，你的脑袋……真是极大。”

狗剩的五指收了收，听见指节的脆响，又能瞧见他手背上的青筋。

范团团倒是听不见瞧不见，一歪头问狗剩：“那你又在想什么？”

狗剩很无意地偏过头去。

少顷，他不露声色地转回头，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看范团团的眼神也是淡漠的。

狗剩缓缓出口，声音没有一点温度：“本教主会的三种番语，分别来自吐蕃、西夏和回纥，然后我你如今要去往辽国。你有没有发现，这四个国家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时代的存在。”狗剩的唇不紧不慢地张合，唇形棱角完美到无可挑剔：“你不觉得……这个文的设定十分奇怪么？”

范团团旋即想答：这有什么奇怪，显然作者的国子监历史是启蒙算术先生教的啦，像作者这种痴汉（娘）属性……

但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有一股不可背驳的力量扼住范团团的咽喉，迫使她站起来，直挺着身躯，以一种高贵冷艳的姿态俯视狗剩，淡淡道：“架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