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行（1/2）

2018.4.18

苏妙人

新帝素来勤勉，早朝过后, 陪陪皇后, 考考禹晞功课, 便去批阅泰和殿桌案上的奏疏。

今日亦复如是。

暗卫长在殿门口驻足，往殿内瞧了瞧，见无旁人, 便进去禀报：“陛下，臣找到了六指太监。”

新帝合上奏疏, 甚为惊讶：“哦？哪个宫里的？”

暗卫长答：“朱映宫里一个小太监。”

新帝眸光一落, 讶异的神色去了一半：“朱映宫？审问了吗？”

暗卫长微低首：“已经审问过了。”

新帝看着暗卫长：“怎么说？”

暗卫长瞎话说得一丝不乱：“一开始那小太监不肯说，臣恫吓他说要用刑, 他便说了是为原主子出气，一石二鸟，让皇后娘娘与谢氏两败俱伤。”

新帝只是讪笑：“这小太监倒是忠心得很。”

新帝的着眼点不在重点上, 暗卫长有意把话题引向谢清灵：“那么揽月宫那边，臣还需要监视吗？”

“谢氏没什么异动吗？”

暗卫长抿了抿唇，道：“没有, 很安分。”

新帝只点了点头。

新帝要么偏离主题, 要么不言, 暗卫长心里抓狂：“都是臣办事不利，才冤枉了谢氏, 冤枉了谢刺史, 损害了陛下的一世英名。”

新帝沉默了片刻, 方道：“也是朕操之过急了。”

说完, 新帝便又翻开奏折继续批阅，再无他话。

过了会儿，新帝发现暗卫长还未走，抬头有意无意地问了：“还有话说？”

“额……没有了。臣先告退。”

“嗯。”

暗卫长无奈地出了泰和殿，直往揽月宫去。

宫人们各司其职，在大殿进进出出，暗卫长深觉不方便与谢清灵交流沟通，令道：“奉旨排查，你们都先出去。”

这两天，宫人们都见惯了暗卫长在揽月宫排查，是以见怪不怪，很听话地出了大殿。

没了宫人碍事儿，暗卫长长驱直入寝殿。

谢清灵正在梳妆台前枯坐着，想是为了离宫的事忧心。

“昭仪娘娘，一日不见，臣甚是想念。”

呵，这个人在新帝面前人模人样的，不料背后言谈举止这般孟浪欠揍。

谢清灵起身，嗔他：“你来做什么？”

暗卫长勾着一边嘴角笑：“做想做的事。”

谢清灵眉头一拧：“明日我就要离宫了，你的证据还没个影儿，想得倒是挺美的。”

暗卫长贫嘴贫舌道：“臣想的人是昭仪娘娘，自然是美的。”

谢清灵耳后热了热，斥问：“别只做嘴上功夫，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证据已经做好了，皇上也见了。”

谢清灵喜出望外，无意中抓住暗卫长的衣袖：“皇上没说要让我爹官复原职的话吗？”

暗卫长摇首：“暂时没有。”

“也没说怎样安置我吗？”

“也没有。”

谢清灵甩开暗卫长的衣袖，失望之余微忾：“可见你所谓的证据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暗卫长安慰道：“娘娘先不要着急，陛下有了决断，自然会下旨。”

谢清灵才不要听他瞎白话，背对他，语速快而无奈：“不急不急，我怎么可能会不急，只剩下今日了，过了今日，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暗卫长的手轻搭在谢清灵肩头，好言劝慰：“皇后娘娘被送去和亲，走到京畿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娘娘也差不离，不必太过担心，安心等待便是。”

谢清灵瞥见他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好，我再等等。”

“太后那边怎样了？”

“昨天去得太晚了，太后已经歇下了。我一会儿去求太后。”

“哦，”刚正经了没几句，现下言语又轻挑了起来，暗卫长走到谢清灵面前，笑意深深，“那这会儿……”

这人真是太气人了。

谢清灵急于摆脱他，快步往床榻那边走：“这会儿我脑袋涨得厉害，想躺会儿。”

“嗯。”

上了榻，谢清灵便面朝里侧躺着，半晌听不到地上的动静，她以为暗卫长走了，便慢慢转过身，却见暗卫长还杵在殿内，谢清灵急道：“你出去啊。”

暗卫长瞅了瞅外面，道：“我跟外头宫人说要排查，再待会儿。”

“那你排查吧。”谢清灵又转回里侧，闭了眼睛。

过了会儿，身后好一阵衣衫萧索的声音，谢清灵回头，看见暗卫长莫名其妙躺在了她身后，她瞪着眼睛，斥道：“下去！”

暗卫长死皮赖脸：“我在排查啊。”

谢清灵双掌抵着暗卫长胸膛使劲退，无奈女儿家气力小，怎么推也推不下，她威胁道：“你再不下去，我踹你下去。”

暗卫长食指竖在双唇之间，示意噤声。

谢清灵方觉自个儿声音大了，压低了声音责怨道：“还不是你不老实。”

暗卫长静静看了谢清灵一会儿，正色道：“撩起火就跑，你也是第一人。”

“啊？”谢清灵讶然看着暗卫长，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些怜惜。

暗卫长叹了一口气：“你留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留下来的意义，除了维持谢家的门面，还有什么呢？新帝的情义她不奢望了，那么大概就是伺机打击萧毓仪了吧。

谢清灵避开他的目光，低声说：“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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