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
脱掉吧,那人挥舞着手中的笔刷说,只是朝着我的方向点了点头,目光仍旧紧盯画布。那一张画是他全部的生命投注。狭小的窗外飞过几只黑鸟,寂寞的嘹叫带走了最后一丝光。我瞥了瞥自己的衣着,乳白色的衬衫下是一条靛青色的运动长裤。我小心翼翼地解开裤袋的绒线,一条长长的白带着几丝参差的线头从裤子的正中分离成两股,继而是几颗整齐的扣从紧致的小口中退出,一丝凉气拂过,我蜕下身上最后一抹遮掩。看到我的裸体,那人的嘴角抿起一丝微笑。
就是这微笑,竟让我的心突然鼓动起来,鼓动出无法理解的旋律。我厌恶于自己的变化,于是侧过头看向窗外从深灰到淡紫再到深蓝。我突然想知道那人笔下的他是何种模样,是否带有妩媚的柔情,又或者是疯狂的激情,又或者……至少让我看看吧,毕竟我因他而记恨于那人如此之深。嫉妒早已在我□□的外表下,在那深沉的心底生根发芽,它屡次想要从缄默的唇缝中、哽咽的喉咙间冒出,却又被我按耐住其成长的步伐。可冷静早已被嫉妒的墨绿野草裹挟着,把濒死的冷静置放于狭小的一角。记恨在我心中冲撞,而他的作品在我看来理所应当归属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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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马路烧炙着内心的焦虑与煎熬。
这已经是第五次被拒绝了,一张张画作被亲自送到沙龙,又一次次被嘲笑。那一声声无情的讥讽与嘲弄也听了不下数十遍。
“哈哈,又是你吗?你觉得你的画可以比得上挂在墙上的这些?”工作人员用一如既往的炫耀眼神扫到墙面上的几幅巨型画作,又瞄了眼他手里的卷纸。是没错,他默默地在心里点头,上面的画作确实和自己的不一样。上面描述的是工业的繁华,人民的安逸,一派安逸祥和的景象,而自己的画作却描述着底层人民最艰辛苦楚的挣扎。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但自己画得有什么不好吗?单说技巧,他完全用到了自己可以展现内容的所有技巧,不是说画作的技术方面哪里不对,也不是说内容哪里不对,对方却以这样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得拒绝了自己,真真有点可笑。
他用颓败的双眼深深地望了眼对面的工作人员,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回味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意味时,便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他还能坚持多久呢?望着那个过分瘦弱的身影,工作人员只是在内心嘲笑对方的固执和自视清高的姿态。在法国沙龙,他们才是能够决定小画家们命运的人,而他竟然每次都洋洋得意地进来而不努力善待他们。无知又可笑!
走在回自己破旧小画室的路上,Peyton有点自嘲地笑了起来。五次,也就是五年。他看透了这社会的一切黑暗,却始终无法改变自己内心的那一点过分需求的尊严感。他完全了解这社会背后的规则,甚至也清楚怎样的画作才能够达到沙龙的成就,却不想被妥协,更不想主动妥协。在法国,画作沙龙的出现给了一批画家展现的机会,同时也磨灭了另一大群画家的机会。人们不再在大街上寻找出色的作品,艺术成为了高贵人士的象征,他们时时去沙龙里和人交谈攀比各自对画作的见解,赞美如今社会的欣欣向荣。
欣欣向荣!
一个可笑的字眼!Peyton想到这有点想在大街上哈哈大笑起来,但是他没有。当他看到周围行人一副又一副困倦又隐忍的侧脸时,他只能感受到一股说不清的辛酸。
是啊,当那些贵族在感受着欣欣向荣的时候,他们何曾想过欣欣向荣是谁打造的呢?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被机器无限压榨着劳动力的底层人民。
压抑下的暴力,性侵,残虐,苦涩的味道回荡在大街小巷里,回荡在他的心间,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要描述出来,想要给更多的人看,而不是那些贵族。可是沙龙是他唯一获得资金来源的方式,他必须拥有足够的资金去购买画材,才能够有机会把更多的画展现给更多的人。
可是他又不想屈服于那些贵族们,那些吮着底层人们的血和泪而达到自我利益的贵族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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