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2）

尘土飞扬中，大军渐行渐远，送行的队伍却在城墙上伫立不动。皇上独自撑在垛口眯着眼遥望，风起，宽大的龙袍飘荡起来，显出瘦弱的身形。郭元堇站在皇上身后不远的地方，目光似不经意掠过几位同僚，与李旬的视线不期而遇。两人都迅速看向别处，当作无事发生。

站了好一会儿，大公公终于将皇上劝了下来。众人动身回程，一路上话不多。辽人此次来势汹汹，金宁海虽为当朝首席大将军，但比起当年左江南的威慑力还远远不够，所以从某种程度说周军无名将也不为过。且皇上病体拖沓，太子稚气未脱就不得已匆忙赶赴前线，怎么看形势都对周朝不利，谁还有心思闲谈？

自先太子薨了，李旬家中找回了从前熟悉的清静气氛，送礼队伍从院内排到大门外的景象一去不复返。那些人没上门讨回贺礼已经算给足李丞相的面子了，李府上下都看得开，甚至李婉姣本人都未见多么惨痛悲伤。李旬回到府中，先问女儿今天心情如何。老管家又佝偻了些，费力地抬头说小姐用过早饭就在窗前作画。李旬朝李婉姣的房间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那就好。”

“老爷，温强跟着新太子走了？”老管家问。

李旬顺了把胡子，“嗯。才送走。”

“那您和他谈得怎么样？”

“他自然是不承认的，一口咬定是辽人作乱。不过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二皇子又与太子之位擦身而过，我不信温强心甘情愿为别人做嫁衣。新太子选四卫出征偏偏挑中了他，还是年轻啊。”三只燕子扑打着翅膀落在房檐上，李旬的目光随着它们移动，漫不经心似的谈论着可能引发朝野巨变的因素。

老管家眼球浑浊，看向李旬，“那这位新太子岂不将自己置于虎口之中？”

“郭元堇既然选择保都城，那孩子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不过按我的意思，两人都回不来才是最好的。”

燕子不停转动着头部，寻找筑巢落脚的地方，转向李旬这边后就扑棱棱全飞走了。

行军途中第一次野外扎营，吴阒就看到了他想找的那个人。

暮色沉沉，士兵们就地搭灶生火做饭。炊烟肆意在帐篷间穿行飘散，行军一整天的疲乏被完全诱发。用过晚餐，他们轮流到河边洗脸，嬉闹说笑声一波连着一波。

左雁有意低调行事，谦让地守在营地。等别人都洗漱回来才摸黑出去，沿着河边背离中军帐的方向走了好一段。一捧水泼到脸上凉意浸透全身，甩了甩头，仰脸感受风吹干水珠，见远山顶高高挂起的月亮近乎圆满，左雁自言自语道：“快十五了啊。”野外的月亮和宫里、城中、山间看到的都不一样，他找了块岸边的大石头，坐下蜷起一条腿，抱着膝盖望月。视线向上，心思却飘远远的。能坚持多久不被世初发现？素闻辽人骁勇，这一战能胜吗？要找机会从温强那里套出当年的事，还要提防他对世初下手......

“谁！”

不远处一声大吼，吓得左雁一个激灵从石头上跳下。想得太出神竟没注意到有人来，他懊恼也来不及了，答了句：“没谁，右金吾卫小兵一个！”说完抬腿往营帐跑，不料那声音的主人认出了他，“齐玉？你别跑！齐玉！”

吴阒那粗嗓门，再喊恐怕要把全营地的人都惊动了。左雁赶忙停下，手拢在嘴边朝他招呼：“吴校尉！别喊了，我不跑了还不行吗？”

吴阒快跑几步，到左雁身边把他好一番端详，“真是你！你怎么没穿先锋营制服？穿得和普通士兵一样，难怪找不到你。”

左雁顺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才注意到吴阒的衣服样式和颜色都变了，没回答先问道：“哎，你这又是什么衣服？”

“我现在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负责守护殿下周全。”

“哦，”左雁拍拍吴阒厚实的肩膀，郑重其事地托付：“好好干！”

可惜吴阒从不翻白眼，只能皱了皱鼻子，“那当然！别转移话题，你怎么回事？我看张运堂已经是校尉了，你怎么不升反降？”

见忽悠不成，吴阒揪着自己刨根问底起来，左雁索性又坐回那块大石头，吊儿郎当地说：“人家有功嘛，我算什么？当个小兵挺好的，自在。”

吴阒看他样子，当真不把军阶放在眼里，也就省了安慰的话，“那你来帮我吧！”

“啊？”

“殿下让我调信得过的人过来，先锋营的兄弟调完了，就差你了。反正你在哪都一样，那就过来我们并肩作战。”吴阒没地方坐，站左雁旁边看着他的头顶说。

左雁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吴阒，“不行，我可不去。”

“为什么？”

因为我要躲着他，能躲多久躲多久。自己往人眼皮底下送，我傻？“因为......因为我不合适。”左雁开始搜寻足以说服吴阒的理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