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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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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办理完入学手续,送走父亲,王平看着驶远的公交车,她没有任何情绪,抬手挠头,转身往学校走。

她看着学校大门的四个大字,抬起手,隔着空一笔一划的认真描绘。描绘到最后一笔时,她顿住停在空中的手指,勾起唇角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她收回自己的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抬脚大踏步走进校园,把刚刚那一瞬的情绪抛却干净。

出省念书是王平换来的,独生子女的家庭,父母舍不得孩子走太远,舍不得她离开太远,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八零后分批次,前期的没有多乖觉,后期的也没有更多的自我,中间这些,实实在在的独生子女们,也实实在在的经历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靠自己,没有扶持,所以必须坚强。

因为他们没有兄弟依靠,没有姊妹扶持,只能自己坚持、坚强的面对一切、承担一切。

人们总是说八零后怎样了,然后根据一些细枝末节,自以为是的臆测出各种不同的结论。其实八零后到底怎样,除了八零后自己,谁知道呢?

人们总是说独生子女怎样了,根据这样那样一些特例,就以点盖面推算出自以为是的论点。其实独生子女们到底怎么了,除了他们自己,谁真的知道呢?

王平,八零中,独生女,坚持离开京城,用大学四年的自由,还父母四年二人世界,换四年后回京长伴左右,这是既定的事实,也是她被安排好的人生。

每每想起这事,她都好笑的直摇头,父母响应“晚婚晚育,少生优生”的号召,母亲三十有三,才有了一个王平,那时,父亲已经三十有七。

倘若她能有个兄弟或者姐妹,或许,她就不会被寄托全部的希望和全部的爱。

一个人,承担着两人份的无私奉献的全心全意的爱,哪里还能更加任性的说什么要做自己,要找自己?

所谓自己,不就是父母期望的自己!

刚看到火车站前的城墙时,王平热泪盈眶,几乎在那一瞬间她就爱上了这个几乎完整演绎了华夏五千年历史的城市。她连呼吸都顺畅起来,似乎这里,才是她的灵魂归根处。

校园很古朴,年代感十足,林荫道,教学楼,小树林,健身区……王平慢慢欣赏这个即将承载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四年的地方。她抬眼,看见远处一片绿,再次咧开嘴笑了。她加快脚步提了速度,小跑着到了田径运动场。

新装修整理完成的塑胶跑道,还带着股子胶味儿,王平闭上眼睛,站在操场中央,打开双手,她贪婪的呼吸着运动场的味道,酸着鼻子,左脚为点,右脚画圆,旋转着止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她开始拔腿奔跑。

只有不停奔跑的人,才有可能一直前进,而她注定不能停。

王平裹着一身薄汗离开时看到操场旁边的两层小楼,门口处挂着:广播站。

广播站的门口排着几个人。

招新?又一次鬼使神差,王平站在队伍最后,跟着排队。

第一次鬼使神差发生的很微妙。

王平以第二名的成绩毕业,志愿原本填了B大,确认志愿的前一天夜里,她做了个梦,然后鬼使神差的,她将志愿改成了X大。

现在,又是鬼使神差的她,排队参加广播站的招募。

王平是个认命的人,她相信命中注定,也相信既来之则安之,所以在面对着麦克风和手中的广播稿时,她没有太多的激动心情。

声音略低沉,比起同龄女性,少了些甜美,少了些尖锐,多一些温和,也多一些沉稳。

她看着稿子的选段,朱自清《荷塘月色》,对着麦试音:“路上只我一个,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也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着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这一篇文章,是王平非常喜欢的,铭记于心的,这一篇文章的这一段文字,她尤其喜欢。

走出播音室,她和推门而入的女生撞到,女生侧过薄红的脸对王平微微点头:“抱歉。”转身走进播音室。

王平停在门口,背对着关上的门,听着里面传出的不太清晰,却悦耳动人的声音。

温和的声音,声线很美,不尖锐聒噪的好听的女声,像是扫过心口的绒毛,柔柔的,痒痒的,暖暖的。

王平抬手,握了握心口的跳动,拨开那轻扫的绒毛,转身离开。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泄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笼着轻纱的梦吗?王平失神的念叨着。她抬眼看到马路中间的人影瞬间消失不见,怔了怔,收回出窍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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