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再遇(1/2)
世说春风得意,万事皆顺。宁赤尘哼着曲儿,悠然走在大街上,折腾了一夜,他早就前胸贴后背了,也不知苏端墨他们而后是如何回去的。
“酥糖酥饼云片糕——”宁赤尘路过一糕点铺,店家正扯着嗓子喊。他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被这店家喊得想吃起甜食来,想到此处,他便抬脚进了糕点铺。
“哟,这位公子,起的大早啊!可是要买些甚么糕点?”店家是位年逾半百的大爷,手中还擎着刚出炉的猪油芙蓉酥。
宁赤尘瞥了眼热气腾腾的糕点,“大爷,你手中的是甚么?”
“猪油芙蓉酥啊,公子可要买些带回给家中娘子啊!”
“我还未娶妻……”况且自己估计一辈子也不会娶,总不能胡乱祸祸女儿家。
店家笑了笑,“无妨无妨,带予家中小妹也是好的。”
此次宁赤尘未作答,“帮我装些罢。”宁赤尘顿了顿,“店家可有桂花糕?”
大爷就着油纸抓了两排芙蓉苏,正抽绳打包,“哟,桂花糕怕是要等些时日。八月里桂花开的不热闹,那些个花还不够饱满,做的桂花糕卖不出去。”
“如此……店家一共多少银钱?”
“二十文。”
宁赤尘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递与店家,“不用找了。”
大爷是个老实生意人,不愿白拿银钱,连连推手,要将碎银还与宁赤尘,“这位公子,我老头子这包芙蓉酥送与你都可,唯独不能多收钱银坏了信用!”
“大爷,收着吧,你真过意不去,待你做了桂花糕,下次我路过铺子你送我些,就拿着吧,大清早的出摊儿不容易。”话毕,宁赤尘拿过那袋油纸包的猪油芙蓉酥,快步走了。
长谷蹲坐在府门已有一个时辰了,这些时日主子不曾接过什么事务,往日不论多晚总会归府就寝,昨日一夜未归,难免叫人不心安。他蹲坐的腿麻就伸手捶捶,暗卫的晨训已了结,冥鼓揣着白面馒头路过府门,见少年蹲坐便走过去与人闲聊。
“还在此等头儿?”
长谷抬头看清是谁,又耷拉着脑袋道:“大人昨日一夜未归,也不知去何处了。”
冥鼓盘腿坐在长谷身侧,咽下口中的馒头,“你这半大孩子就是瞎操心,头儿是何许人士,皇宫大内,他来去自如,放眼江湖没几人能治得住他,头儿想回来便回来了。况连日来也落得清闲,难免出去逍遥逍遥。”
“冥鼓哥是因为研习赌技之事才这般不盼大人回府罢。”长谷幽幽道。
“咳——”冥鼓一口馒头噎在喉中,“咳咳咳,啊咳咳……你这死孩子,咳咳,你就等着吧。”冥鼓一面说一面起身,没走两步又折回敲了一下长谷后脑,“活该你等一早上!”一溜烟跑进堂中。
长谷抱着脑袋揉了揉,抬头便见不远处一颀长的身影,手中转着一包油纸袋。他连忙起身,拍去身上尘土迎上去,“大人,你昨日去何处了,也不同我说,叫小人好生担心。”
“昨日同几家公子喝酒去了,遇到个好事,便睡在外面了。”宁赤尘拍拍长谷肩膀,“你就这么在府门口等着?吃过东西了么?”
长谷摇摇头。
“得,我买了些吃的,你去东厨给我盛碗粥,豆浆也成。念在你对我如此上心,你就同我一块儿吃罢。”长谷双眼亮晶晶望着宁赤尘。“看我做甚么,再看我就把东西都吃光,还不快些去东厨,你不饿我还饿呢!”
“是,我去去就来,大人在房中坐等片刻。”话毕,长谷拔腿窜去东厨。
这孩子真是纯真,今日长谷怎么生得如此乖巧呢,开心啊,今日真是见谁都开心!
长谷从东厨端来豆浆,宁赤尘便叫长谷也坐下,他解开油纸包,房中立时弥漫起糕点特有的香气,以及猪油醇厚的味道,长谷见了直咽口水。
宁赤尘努了努嘴,“喏,猪油芙蓉酥,那店家叫我买些回去带予家中小妹,我家可没小妹,我就带予你这小弟尝尝。”他随口说着,伸手拿起一块往嘴里塞,余光瞥见长谷半晌不伸手,也不动,他将芙蓉酥从嘴边拿开,“长谷,方才不是直流口水,怎么又不吃——”话还未说尽,长谷抬头,双眼噙着泪。
“不,你又怎么了,哭甚么,好端端的。”他最怕人哭了,一哭他就没辙。
长谷抽噎着:“大人,小人没了爹娘,大人是长久以来对小人最好的人了。”
宁赤尘真是没办法了,对你好你也哭,对你不好你还哭,这皮小孩儿除了哭就没有其他表达情感的方式了么。“嗨,我说甚么大事呢,有何可哭的,你一十五六岁的少年,真当自己是个女孩家,成天哭哭啼啼的,我最烦人哭了,开心你就笑,难过你就骂两嗓子。”他见长谷还未刹住满眼的泪,又开口道:“得得得,把你那二两眼泪水收收,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吃饭。”
少年吸了吸鼻涕,抬手抹了泪,“不哭了,以后都不哭了。”顺了顺气,长谷拿起一块芙蓉酥满足的咬了一口,“真香!好吃,好吃!!!”适才泪花闪闪的双眼又弯起来。
“喝点豆浆,别噎死你。”宁赤尘嬉笑着对长谷说道。
日子是过的舒坦,就是自打昨日起,这心里总是有些空落落的,做事也提不起劲。难道是积欲过度,昨日又做的太狠了?宁赤尘回想起昨晚,又不禁细细咂摸起那俊逸男子的滋味,啧啧啧,真是食髓知味,换做从前也没有人让他这般流连忘返。这年代找个干净的不容易,要是能将他做个固定的伴侣,那日子过得真是赛神仙!想着,想着,宁赤尘脸上露出傻笑也浑不知。
“大人,你笑甚么?”长谷有些不明就里。
宁赤尘回过神,“我笑了?”
“大人差些把嘴咧到耳根。”
“胡说八道,嘴咧到耳根那是蛤·蟆!”宁赤尘一手敲在长谷脑门,“吃饱喝足,本大爷要去练练手。”话毕,伸着懒腰出门前往武训堂。
待乱风回到定远侯府已经日上三竿,他丢了魂般的踽踽前行,手中死死攥着一块水苍玉佩,一路上,他绞尽脑汁的回想昨夜场景,到底是如何,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叫他做出那般令人作呕的苟·且之事。昨夜他是纵酒了,可再如何纵酒也不至失了心智,他只记得自己趴睡在桌上,尔后,尔后……乱风越是用力细想越是一无所获,他恨恨捶着自己的脑袋。走过拐角,他碰上赵翊的嫡子赵撷之。
赵撷之是大夫人所生唯一一子,如今十七,初成男子模样。
少年被乱风之举惊到,“乱风,你……”
乱风回神,躬身道:“少爷。”
“我瞧你面色极差,莫不是生病了?”少年小心翼翼的问。
“属下无事,少爷,敢问老爷昨日可回府了?”
赵撷之一听,脸色一白,讷讷道:“爹,昨夜回府已经是子时了,半夜里爹娘吵的极凶……爹还出手打……乱风,昨夜怎么没见你扶爹回来?”
这会子倒是轮到乱风脸上青白交加,“属下还有要务处理,便未同老爷一道回府。”他说着,见赵撷之上下端详自己,一时间心虚不已,“少爷,属下告退了。”
赵撷之听完,颔首示意便让人过去了。
乱风几乎是逃回自己房中,他放下门闩,快步走进内室打开柜门寻了干净衣衫摆在床榻上,退去昨日的脏衣,踢到一边,盘算着夜深人静之时烧了干净。他尽可能不看自己的身子,满身的啃咬痕迹叫他觉得耻辱,穿上内衫,低头穿上袭裤,刚一抬腿,一片淤红刺进眼中,左腿内侧留着那畜生做的标记!他越想越觉不对,今晨宁赤尘一口咬定是自己出手将人强了,既是如此,自己身上怎会留下如此不堪入目的记号,他真是一时叫那不知羞耻的畜生唬住了。乱风愤愤套上袭裤,换上短打劲装,接了冷水泼了泼脸,出门做事。
传讯人报来老侯爷消息,乱风得知便前往赵翊院子通传。此时赵翊正坐在后院小亭,搂着小妾卿卿我我。
“老爷,老爷。”赵翊怀中的妾室推搡着起来,眼神示意赵翊来了人。
赵翊抬头见来者何人,立时心下恼起来,不论身在何处,此人总是出其不意地将自己弄得意兴阑珊,“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乱风躬身道:“老爷,老侯爷派人传了消息。”
一听是家父消息,赵翊稍微收了收怒气,极不情愿道:“说。”
“老侯爷半月后回京,侯爷命老爷即日起整顿军营,侯爷回京半月后拔军启程前往边关,抵御后晋敌军。”
“知晓了。”赵翊盯着乱风侧颈端详了片刻,“看不出你平日里闷声不响,倒挺血气方刚,昨日是哪个姑娘伺候的你?你这脖颈都叫人啃成这般了。”说罢,赵翊与小妾都笑起来。
霎时,乱风拿手捂住脖颈,面红耳赤得说不出话来,他低下头,颤抖着启唇道:“老爷,若无事,属下退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人这般怕羞,你同我说说,是哪个姑娘,滋味如何?”赵翊确是故意说出这些话叫乱风不自在的,平日里他最看不惯此人,为自己父亲马首是瞻,处处坏他好事,今日好容易逮着机会,定叫他无地自容不可。
乱风直挺挺的僵站着,恨不能羞愤死过去,然赵翊仍不罢休:“又哑巴了?难不成昨日睡得不是姑娘,是男人?”
“老爷。”小妾都叫赵翊说得有些羞了。
眼前劲装男子面无人色,双眼死死盯着地面。
“罢了罢了,滚吧。”赵翊摆摆手,眼前人实在闷得慌,三鞭子抽不出一声响,他一人讥讽他倒成了自己唱独角戏,似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无趣的很,心中愤恨也未解几分。
乱风作揖,低头疾步走。他活了二十年,十五岁便上了战场,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他自认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开脱一切,如今却因一夜的荒唐,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自己的心智搅得乌七八糟,窝囊,真是窝囊透顶了,他甚是想亲自手刃了那畜生。
这日,乱风几乎是游离状态,他早早回房休息,欲用这漫长的倦夜涤荡那磨人的梦魇……
“求我,求我就让你快活,求我……”
“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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