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1/2)
如果有人问起来,说现如今祁衡国国君老大,谁老二?苏锦清一定会头也不抬直接回答:祁闵笑。
不是她太自信,而是人家祁闵笑太自信。
祁闵笑者,祁国第十四位皇子。早年苏锦清在祁衡国随处游历的时候,刚刚见到祁闵笑的那会儿,她还不认识他。但是他却看了她半天,说:“你和我的一位朋友长得真像,我们做朋友吧。”
朋友这一做,就是三年半。
苏锦清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他看她犹犹豫豫的神色,对她大言不惭的自夸:“对,我就是祁衡皇子。祁衡皇子怎么了,放眼大陆,谁有我潇洒?谁有我有钱?我跟你讲,你做我兄弟,赚了知道吗?”
当年他说这句话时的模样,一直印在她脑海,未曾改变。
苏锦清曾一度以为,以祁闵笑的性格和生长环境,他就应该是遇事就跑,遇桥就拆的人。可是他偏偏不是,这让她左思右想皆不得其解。
两军胶滞,相对时间太久,对己方实在不是有利的事情。眼下有了内应,苏锦清和苍静延通宵制定好计划,可谓顺利非常。
后来的时候,苏锦清回想起这一晚自己的所见,深深觉得,祁衡国君可能就是那个最不相信祁闵笑会背叛自己的人,所以当一切发生的时候,他的反应才会那么疯狂。
苏锦清与庄静澜一道打杀冲进祁衡国皇宫主殿殿门外的时候,正值黑夜,明月高悬。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弥漫在每个人身边。
苏锦清朝庄静澜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对方也在看她,两人同时朝着彼此点了点头,一齐猛踹殿门,众人立即俯身。
料想中的暗器没有出现,但是在月色的映衬下,所有见到殿内情形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一股十分浓烈的血腥气息瞬间将门外的人吞噬了。
庄静澜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说不出话,只觉一股恶心到极致的感觉直冲脑门,他强忍着压下了这份十分不舒服的感觉,身后却爆发出了几声剧烈的呕吐声音。
满地的年轻男女,死状凄惨,祁王握着他那十分出名的射天剑萎靡的呆坐在玉坐之上,形容不知何时早已变的狼狈不堪、惊惶不堪。
“杀......杀......”
祁王此刻死死的瞪着一处,嘴里说出的话早已经含含糊糊,全然没了当日趾高气扬的模样。
他原本不知道在那默默的说着什么,可当他抬眼见到苏锦清,突然疯了一样朝她冲过去。
“我杀了你这贱人!”
苏锦清目色一沉,正待出手相迎,却见祁王蓦然间不再向前。
一把剑,就那样自他胸前位置穿出,血液不断。
还没等他来得及转身去看,就已经失去站立的力气,颓废坐在一处。
祁闵笑抽出长剑,就直直的站在他的身后。
他此刻低着头,如果有人立在身侧,会发现他的眼角处微微发红,肩膀也在微微的压制着轻抖,面上却是出奇的平静。
“你......你这......叛徒逆子!!混账东西!!”
祁皇早已是强弩之末,却在这逆子二字上用了极大的力气,仿佛要将祁闵笑生吞活剥。
“我祁国众多公子王孙,我待你最好,皇储之位也给了你......不成想......你真行啊!!”
苏锦清走上前去,与祁闵笑并排站在一处,微微皱眉低头看着祁皇。
祁皇见苏锦清的那副清冷神色,兀自嗤笑起来。
苏锦清不解:“你在笑什么呢。”
“你活了不过几十年,可是就这几十年,你纵容国家里少数百姓的恶行,以此为头,将整个国家破坏的腐烂不堪。各地奸*淫*掳掠时有发生,国法被压制,权力落在大胆放肆、纵情声色的恶棍手里,这个时候,你到底在笑什么呢?”
祁皇似乎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还在嗤笑个不停。
忽的,他开始大言不惭放话:“纵情声色,国人无志,才能长治久安!”
“想我祁衡,三大强国之一,武器制造何其厉害,谁是敌手?”
他抬起一直在抖动的沾满了血的手,指着祁闵笑:“若不是你这逆子......称霸大陆,指日可待!”
庄静澜走上前,祁王见是他,轻轻哼了一声:“是你。”
庄静澜看了一眼祁闵笑,再看看祁王:“真是不知悔改。”
祁王哈哈大笑:“竖子猖狂!”
庄静澜皱了皱眉,转身要走。
“想你庄家征战沙场,多少年?除了被那昏聩的皇帝封了个大将军的名号,还有什么?不过只得了个虚名!呸!”
庄静澜转身,声音微厉:“你说什么?”
祁皇眯起眼睛,一脸不屑,继续吐着血沫子狂言。
“我说错了?一个不成器的公主......不照样把你们那皇帝迷得不知真假!早知道,就应该多嫁过去几个,也省的粮食......啊!”
祁闵笑一剑刺中他的腿,使他难以继续说难听的话。
苏锦清拉了拉他:“你冷静点。”
此刻祁闵笑的脸上除了冰冷的麻木,却再难看到变化。
“怎么,不爱听这难听的话?怕你身边的那个美人......啊!!”
祁皇话说到一半,哪里会想到祁闵笑狠狠下手就是一刀。
祁闵笑狠狠皱眉,眼看就要再刺一刀,祁皇却硬撑着一口气,一脸坏笑看向苏锦清:“我听说你们夫妻感情不和很久,真是可惜......”
正笑着,忽然痛苦哀嚎起来,庄静澜狠狠一剑,那剑如闪电下掣,立时将他的腿狠狠钉在地板上。
祁皇疼得不行,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满脸血汗,看上去真的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苏锦清看着祁王痛苦到扭曲到一处的面容,觉得此人实在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可悲之人。
许是刚刚祁皇说的话都太难听,祁闵笑此刻面上竟难得的青红交加,看上去更加骇人。
“都是你的错......”
祁闵笑闭上了眼睛,浑身无力般提着带着血液的宝剑。
“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为什么......”
他说话声音很轻,似乎是在问祁王,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祁皇原本已是将死之人,血流成河,双眼却还是在听到他的问话后重新看向了他。
祁闵笑忽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你明明知道,梦琅姐姐一死,整片大陆上她的那些靠着权力金钱攥在手里的能人们早就散的差不多了。”
“而你的巨大财富,也就断了......你明知道......为什么不救她......”
“当初姐姐一心要嫁到远苍,你为什么......到如今,你又得到了什么。”
殿内忽然变得安安静静。
“......”
“一个两个,都来问我......”
祁王目光开始涣散,嘴中却喃喃出声。
“......一个个都是没用的东西......”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这个一度自称比天要高比海要深的皇帝就这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一生,充满了争斗、算计,所用手段堪称阴险至极,被利用的人无计其数,筑下抗天城,意喻与天地对抗,铸下射天剑,意喻自可诛仙。
如此之人,换的如此下场,只怕是所有人都会拍手称快。
而在这漫长、苦闷充满血腥的压抑时刻,苏锦清也头一回,为祁贵妃深深的感到不值。
放弃自己美好的未来,嫁到遥远而又陌生的国家,一步一步,做着不想做的事,说着不愿说的话,将自己的天真和勇敢踩到脚下,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成真的未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今天这个充满了血腥的殿内,对她做过的一切一切,评价不过就那几句令人痛苦到绝望的话。
她不顾一切一心帮助一个人,妄想用武力统一大陆,为这个人争得一寸又一寸的时机,只可惜......
这人却只是一个.......
她拍了拍祁闵笑的肩膀,祁闵笑却愣愣的,第一次留下了眼泪。
“姐姐说,父皇是一位英武的君王,年少时他也很宠我,我很相信他。”
祁闵笑毫不顾虑的当着众人的面哭泣,这个样子,和苏锦清印象中的他差距真的很大,她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一众人静静的站了很久,庄静澜叹了口气:“现在呢?你有什么打算?”
祁闵笑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庄静澜:“多谢你们冒死帮忙,我一个人,终归是要面对一切残破局面的。”
苏锦清想了想:“你不必担心大臣们闹事,有我们呢。”
苏锦清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的印鉴,庄静澜亦是如此,三人沉默着看了对方一会儿。
“多谢。”
天很快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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