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死（1/2）
“你那时候······为何要喊我‘葡萄’？”
时间是晚上。郭照姿态懒散的坐在延津县令家某间屋子的地毯上, 曹丕则盘腿坐在榻上，面前是烧的旺旺的红泥小碳炉。听说这东西还是延津县令献给曹操的。曹操让人送了来放在儿子暂时歇脚的房间里。郭照在小碳炉上放了个小铁板, 上面再放上花生和几样干果，被炉火烤的噼啪作响。她垂眼看了看一颗被迅速烤变形了的花生，一边用手把那东西捻起来丢进曹丕手里一边道：“当时那种情况，我不能喊公子大名，更不能喊你公子。要是我喊出来了, 那袁贼不得疯了似的砍你？所以我就喊你葡萄，葡萄的秘密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样你一听就知道是我在喊你。”
她说完这话, 抬起头来飞快的对曹丕一笑。一双大眼睛里闪动着狡黠又俏皮的光。曹丕伸出手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指尖，用手把她的手包了起来。郭照脸蛋儿一红：“公子，你拉我手做什么？”
“你的手像冰块, 你说我拉你的手做什么？”曹丕假装不耐烦的说。郭照吃吃笑了起来。曹丕望着她的笑眼叹道：“你还能笑得出来！今日可差点把我吓坏了·······那袁贼的刀再差一点点就要砍到你头上，幸亏我急中生智把我的戟扔了出去·······否则你的小命就没了！你！你还笑！你当初为何要把刀扔在地上？不要命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啊公子！”郭照生气了。觉得曹丕在故意找茬怼她。她冲着曹丕瞪起一双杏眼, 表情很委屈。曹丕做了个虚伪的不以为然表情, 故意斜着眼去看她。郭照更生气了。一把丢开曹丕的手大声道：“我要是不丢开那把刀！我哪儿有力气把你拉到马上啊？”
她从地上站起来, 脸绷的紧紧地看向曹丕，眼神里三分不满七分委屈。“你手里当时拿着刀, 你武艺好骑术更好！只要你上了马有了坐骑，你就能进可攻退可守, 肯定可以逃出生天！可是我骑在马上就没什么用了。我骑术又不好········与其浪费一匹马, 还不如把你拉上来。”
“可是那样你会死。”曹丕轻声说。“你就没考虑过, 你把刀丢下了会死吗？”
“我不怕死, 我也可以死。可是你不能死。”郭照轻描淡写的说。
曹丕忽然向前探出身子，一把抱住了她。他抱得很用力，郭照几乎要被他从地上提起来。她不知所措的被曹丕裹在怀里，脸被按进了他的肩窝。曹丕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瓮声瓮气的。“阿照，你傻不傻？”
“嗯·······其实我不会死啦，你知道我不会死的。我是从未来过来的嘛，怎么可能死呢？所以反正我不会死喽，就借着这个外挂拉你一把，反正外挂不用白不用，唉你懂得什么叫外挂吧？外挂就是——”
她突然闭嘴了，因为曹丕吻了她。
曹丕很认真的亲吻着她，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但表情认真纯洁的像初日朝晖下的云。郭照睁着眼睛，觉得这种感觉奇妙的不可思议。她最爱的男孩子在亲吻她，这感觉就像掉进了蜜糖罐子。郭照感觉不到自己的心，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脑子。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所有跟理智有关的东西好像都变成了摆设。她只是在亲吻她最喜欢的男孩子，这感觉真美好。她希望时间可以一直停留在这里，不要走了，不要走了，能活着真是太美好了，能吻到这个人真是太美好了，一切都太美好了。
曹丕忽然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郭照。郭照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清他的瞳孔和长睫毛，觉得很神奇。她和曹丕互相看着对方，曹丕忽然轻轻笑出声来。“把眼睛闭上，傻子。”他的声音有点哑。郭照蹙眉笑了笑：“不要。”曹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轻声咕哝了一句：“罢了。”他又倾身吻住了郭照。同时顺手牵羊似的兜住了她的身子，在不知不觉中把她拉的坐在了榻上。郭照推开他道：“做什么？”曹丕伸出两只手捏住了她的脸道：“你害的我得不到一个称心的良人，还不打算赔我一个么？”郭照露出震惊的表情道：“在这儿吗？”曹丕想了想道：“在这儿确实不大好。那等回许都吧！等回了许都，我就去求阿母让我把你收了。”
“·······不是这个道理。公子·······子桓·······你听我说，”郭照面露难色。抱起膝盖坐在榻上摇头。曹丕苦笑道：“又怎么了？”郭照抿了抿嘴，上前拉住曹丕的手道：“子桓，若是我说·······我现下不能跟你。你会恼我吗？”
曹丕的脸色果然变了。他神情严肃的推开郭照的手，眼神冷了下来。“为何？”他冲着郭照眯起眼睛。嘴角挂着一丝不信任的客套浅笑。“你愿意为我丢掉性命，可却不愿意做我的良人。阿照，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郭照斟酌着字句想要回答他。曹丕却忽然又笑了。是言不由衷的强笑。他苍白着一张脸道：“噢！我晓得了，你是不是因为我说要‘收了你’，所以不愿意？”他烦躁的一耸肩膀。“可是我现下没有法子啊阿照，任翎是阿翁阿母给我娶下的夫人。阿翁阿母不同意我休了她。你即便再恼我，我也没有法子！”
他不说话了。颓丧的垂下头去。他像是喝了酒的人鼓起勇气说了醉话，可又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勇而懊悔不已。郭照垂下眼帘望着他塌下去的肩膀，红泥小火炉里的火光跳动着照映在曹丕光洁的额头上。郭照伸长了腿，侧过身子伸出了手去覆在曹丕的肩上。“子桓，你认为·······我是那种在乎名分的人吗？”
“我们那个时代，男人和女人若是两情相悦，就要一夫一妻，比翼双飞。根本没有什么收不收的问题。可是子桓，我如今到了这里，就自然要守这里的规矩。你娶任翎是司空大人和夫人的意思。你没有错，任翎也没有错。我呢，我更没有错。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若要说两情相悦，那也是我先来的。任翎又不喜欢你········”
曹丕抬起了头，惊喜的看向郭照。郭照拉住他的胳膊，让他躺在自己腿上。曹丕温和的躺下了。扬起下巴看看郭照又看看屋顶的木头房梁，他悄声说：“除了阿母，我还没在第二个人腿上躺过呢·······”郭照莞尔。用手理了理他落在脸侧的头发。曹丕动了动，翻过身来看向郭照的眼睛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愿意？”
“不是我不愿意·······子桓，我很愿意。我真的很愿意。”郭照诚恳的说。“但是历史，历史不愿意。”
“历史不愿意？这话从何说起？”曹丕脸上露出了惊愕又困惑的表情。郭照道：“历史不愿意，因为从我们那个时代的史书记载来看，现在还不是我应该同你在一起的时候。若是我打破了原有的历史非跟你在一起，那你我可能就要遭受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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