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葡萄(1/2)
“公子, 夫人怎么又训你了?”
“训便训吧,这些日子她又不是第一次训。”
“那公子打算怎么办呢?”
“没打算。我天生便是这种性格, 天生便是这个资质。阿母就是再瞧不上我也没法子。”
春天又到了,万物生晖。这是建安七年的春天。郭照和曹丕坐在曹丕院子里的桃树下,曹丕面前的矮几上摆了一把琴。他神情淡漠的抬起手,在琴弦上随意的拨弄了两下。一阵清越的琴声传入郭照耳中, 让她停下了正忙于给曹丕擦拭佩剑的手。
春风拂过,几朵桃花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正好落进了曹丕手中那张琴上。曹丕垂眼看了看桃花,平静的说:“这桃树到底不比银杏树硬朗,风一吹, 花便落了。”他回头看看院子里那棵已经存在了许久的大银杏树, 语调平平的说:“桃树秀丽, 自有其好处。可银杏坚韧, 又有什么错?”
郭照知道他是心中愤懑难抑, 意有所指。自打去年曹冲称象之后,年幼的冲儿便成了曹操最为宠爱的儿子。不仅打破惯例时常在人们面前称赞曹冲,还为他单独请了师傅教习。这些事对于曹冲来说, 原本也是无可厚非。他是个神童,当得起这些待遇。只是原本曹冲之母环夫人并不受宠,连带着曹冲这个庶出的小儿子平日里也并不起眼。没想到只去年称象, 便将其境遇改了个天差地别。幸亏环夫人并非心术不正之人, 并未想要仗着儿子爬到继室卞夫人头上去。但尽管如此。卞夫人还是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危机。曹丕本对曹操宠爱曹冲一事没什么看法。他虽然讨厌何晏等养子跟自己争夺父亲的宠爱。但对于聪慧又宅心仁厚的亲弟弟曹冲, 连曹丕都承认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因此并不因为他受宠就去忌恨他。可是没想到这次, 反倒是平日里一直以稳重敦厚形象示人的卞夫人先坐不住了。似乎是因为曹丕年龄渐长, 卞夫人对于自己和儿子的地位也越来越看重。见曹丕整日里还是那般“不思进取”,她出离的愤怒了。因而从去年开始,曹丕和卞夫人的关系空前恶化。当母亲的整日里动不动便挑儿子的刺,嫌儿子不会讨丈夫欢心。可曹丕又何尝不想让父亲多看自己一眼?然而,无论他怎么做,曹操都鲜少对他夸赞一句。顶多只是皱皱眉头,说上一句“子修像你这个年纪时,可不单单只能做这些事。”
一旁的卞夫人听了这话,就愈发恨儿子不争气。私下里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做儿子的虽只能逆来顺受,可实际却也被母亲的行为伤透了心。
“桃树秀丽,桃花艳丽。自然有其好处。可银杏坚韧,果实清香。不是也有人赏识吗?”郭照放下手里擦干净的剑鞘,回过头认真地望着曹丕。曹丕发出一声嗤笑。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是吗?”他无精打采的嘀咕道。“可或许有的树乍一看是棵银杏,仔细一看,其实连银杏都不如。这样的树,你说他自己又有什么法子?还不是只能孤伶伶的平庸着,教人瞧不上罢了。”
“为什么非要是一棵银杏呢?”郭照耐心的说。“他也可以是别的。天下之大,物华天宝。后世有句话叫天生我材必有用,但凡用了心去生长的,总归不会差。公子说他不如银杏,可叫我说,他哪怕连棵树都不是,是个·······是个········“
郭照不说话了,因为她绞尽脑汁,发现自己越是想安慰曹丕就越是想不出连珠妙语。曹丕脸上的阴霾倒是褪去了许多。听见郭照打了磕巴,他的眼底浮现出一点浅淡的笑意。伸手拿过郭照手里的剑鞘,曹丕半是玩笑半是无聊的问:“是个什么?”
郭照停下了磕巴。她望着对自己微笑的曹丕,转了转眼珠道:“是个葡萄,或者是个甘蔗。”
曹丕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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