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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老九那挫矮子找你麻烦没有?”朱红嚼到了豆子皮,往边儿上啐了一口。
“脊梁骨都快被戳穿了,还敢来这儿讨骂。”
孙玉兰端来两杯茶,“也就在洋鬼子跟前甩两句人话,敢来找你,我打他个满地找牙。”
朱红喝了口茶,没再说话,外面雨声太大,彼此坐的很近,声音也听得不太清了。
“红妹子,实话告诉你,女人这一辈子,还是安安分分找个人家落了根儿才好。”孙玉兰拾起一颗没太炒熟的青豆子,她偏爱这一口,半生不熟,有嚼劲,一粒豆子可以咀嚼很久。
朱红隐约听出了一些感慨,不好言语。
雨停了,里面屋子传来诡异的□□,孙玉兰把剩下的几颗豆子朝地上一扔,手往身上一抹,匆忙赶人,“红妹子,主家身子不舒服,我就不就你了。”
朱红指了指里面的屋子,“你早做打算,我不敢多说什么。”孙玉兰点头“嗯”了一声,面容不太好看。
朱红第二天要出船,交代给刘放怎么伺候家里的几块花田,凌晨时分就走了。
花苗刚种下,刘放认不出是什么品种。
朱红在船上遇见了一位先生,北方逃来的,朱红留了个心,一路说说笑笑笑到了港口,打听到了哪所大学,记了姓名,那先生一路颠沛流离,每一天醒来都做好了殉国的打算,到了扬州已是精疲力尽,却遇到了这般热情的运货娘子,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悲切,忙道若有事尽管言语。
朱红喜出望外,预定下了要收两名从未上过学的学生,“手头里没什么像样的拜师礼,等您安顿好了,我教两个小子去给你叩头。”
先生名叫田暮,路上崴了脚,下了船走路还是跛的,朱红在船上看着,心里觉得亏欠,在船上就该发现,哪怕不值钱的跌打药还是要伺候的。
这批货很多,朱红看着工人运完夜已经黑了,“你们俩,”朱红一边往嗓子里灌水,一边说,“下个月初收拾行李去上学,不是什么好学校,但也能识几个字儿,我打听了,有个先生,叫田暮…”朱红顿了顿,像是记不清,从里怀掏出一块皱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田暮的字已经被汗淹了,朱红艰难辨认,“扬……州大……学。……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我还不认识扬州大学怎地?”
“你们两个,带几只醉鸡,和他提3月7号货船上朱红,嘴巴灵活些,脑子也活些。”
刘放愣了愣没言语,手里攥着招工的传单。黄砚却露出了极难得的笑“婶婶有心了。”
“红姐,我不去了,让小砚去吧,我……”刘放挠了挠头“我不开窍,小时候家里送我去学堂,就是个刺头儿,除了课本,别的都会。再说,红姐,小砚的学费也不能就你一个人担着,红姐也省点力。”
“丫头片子叫我婶婶,你却叫我姐,怎么,自家妹子的便宜也占?”
“嘿…”刘放赧然,“出去跑了一天,刚开始叫人家婶子大娘,都要拿榔头敲我,后来学乖了,姐姐姐姐地叫,省了不少力气,反正我长得老,阿爹从前总说我长了张三十岁的脸,到今天,也算是看见好处了。”黄砚听见了刘放提起了刘阿伯,头埋得更深,刘放说完也意识到了什么,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朱红本意是,话带到了,人救了,剩下生死贫富,不归她管,她也不问。没想到刘放那句“红姐也省点力”恍惚间让她想起自己痨病死的年轻丈夫。朱红等黄砚的反应。
“好,我,自己去。”黄砚的声音从颈窝里传出来。
刘放找到了活计,在码头做短工,年龄不到,签不了合同,刘放倒觉得轻松,没了约束,随时能走,刘放觉得这广阔码头把他的手脚都舒展开了。赚钱供小砚上学,剩下的钱都交给朱红,换自己和小砚一个临时的歇脚处,刘放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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