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1/2）

“好……”陈王面色已是黑到了极点，咬牙道:“孤准了”

陈王心想，这景世公世子果然不能以寻常招数待他，想要拉拢他，还真是不易。

可是相信自己作为君王，还真挑不出这个臣子的半点错处。

那献舞的美人就这样赐给他还真是有些不舍，只是先前既然答应了，此时却也容不得他拒绝。

这就是作为君王的难处，金口一开，便难以更改。

谢夕照行礼谢恩，语气不卑不亢:“臣多谢王上”

宴会结束后，他一直跟着她出来，见她转过身看着他，目光仿佛带着水，是少见的清澈，叫人琢磨不透。

“公子想要做什么？”她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说的话语看似轻描淡写:“从前让我离开，如今又将我留在身边，公子不怕，我这个细作会威胁到你麽？”

她的子休哥哥何时这样不冷静了，见到陈王那样的表情，看来今日他的言论不仅破坏了她的计划，也破坏了陈王的计划。

谢夕照的脸上顿时没了一丝血色，他见她又准备离开，便抬了抬依旧麻木的手，拉住她，语气浅淡低哑:“你想要去哪儿？回姜国？”他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语气温和:“如今便待在我身边可好，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可以不介意她是个细作，况且方才自己也间接的利用了她堵住陈王想要将公主下嫁于他想法。

如今……他突然只希望……她能留在陈国，留在自己的身边。

苏绒的眼角突然显出一丝笑意，却带着说不明的意味，她拿出他曾经赠与她的佩环，将佩环扔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似乎只存在于那一瞬。

苏绒清楚的明白，佩环碎了，却如同他们二人。

可谢夕照却不明白，他也不在意那区区的佩环，就算是碎了，也可以重新打制一个，在他看来任何事情都有回旋的余地。

“夜姬一介舞姬，身份低贱，实在不配嫁给公子，公子还是放我走罢”她闭了闭眼，似乎成了哀求。

她怎么能嫁给他呢？嫁给他，自己便成了谢家的人，谢家，谢氏一族，日后她又有何立场去替苏氏复仇，又如何有颜面去面对父母和长姐。

谢夕照怔在原地，紧抿薄唇，而后只是淡淡的弯下身将地下的碎玉捡了起来，继而交于她手中。

陈王派人传旨来，说是在承德宫要召见他。

于是他便吩咐了两个侍卫:“将夜姬姑娘送回少傅府，好生照料”

苏绒闪了闪眸子，心想，他这样，是打算软禁自己罢。

谢夕照遵从旨意去了承德宫，见到陈王背对着自己，从那背影却依稀能看到陈王的不悦与愠怒。

“微臣参见王上”

陈王听见他的声音，缓缓的转过身，接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父亲当真是遵守约定，这些年都没来过陈关”陈王瞧了他一眼，坐在了王位上。

谢夕照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垂了垂眼帘，沉默不语。

“你可知你父亲为何要与孤有此约定麽？”陈王的眼神突然变得狡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谢夕照抬眸:“臣不知”

陈王接着道:“当年汾陵胡显之案，谢家卷入其中，为保谢家，你父亲只得同朕做了一个交易”陈王将桌上的奏折翻开，装模作样的翻阅着，缓缓道:“孤替他保住谢家门楣，和全族的性命。而他，替孤除掉苏潜”

早就知道事情没这样简单，他虽然一直都有去猜测，却至今没猜出个因果，如今陈王却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这困扰他六年的疑问

“景世公府也算是世代护国的功臣，你父兄皆是一代将才，而你又是名扬六国的绝世才子，若真毁了，孤也舍不得，既能保住谢家，又能除掉孤的眼中钉苏潜，一箭双雕，孤何乐而不为呢？”陈王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似乎对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

可怜谢家替陈王背负了这么多年的不仁不义，他早该想到，当初父亲为何要诬陷苏家。为何他逼问父亲之时，父亲那般缄口不言。

他知道若是父亲不那样做，陪葬的就不是只有景世公府，更是青州谢氏全族的性命。

而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整个陈国上下都效忠的君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冷硬。

为了制衡，为了君主的权利，陈王究竟还要做多少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也不敢再去想，否则便是一脚，踏进了将谢家堕入死路的深渊。

其中的利害，他要权衡。

“孤今日单独见你，是想要同你明说，孤本想将公主下嫁于你，只是你却在此之前求娶了一个身份低贱的舞姬”陈王的目光打量着他此时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若是你此时愿意放弃那舞姬，向孤求娶公主，孤便可以理所当然的答应你，立即下旨”他是君王，金口一出便不能不注重信诺，但若是谢夕照自己反悔不要那舞姬，他便可以理所当然的成全他，这反而显得他这个君主的大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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