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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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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夕照将这些事物通通全都交给了自己的亲信谢温和谢由处理,而他自己整日待在邀月台,不是抚琴,便是读书作画。

他好似对外界的事物全然没有兴趣,就连景世侯病倒了,他也只去匆匆看过两面。他这般无心的样子令很多人都十分费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能将从前最有心之人变得这般无心呢。

“二公子,这是佛月会来府上的官员的名册”谢温好不容易在邀月台找到他,见他正在抚琴,弹的是从前从未听过的曲子。

谢夕照依旧将手放在琴弦上,面色有些泛白,并无接过名册的意思,淡然的模样清冷异常。

“你处理好便是”半晌他才开口,语气浅浅。

谢温已经习惯他清冷,事不关己的样子,于是微微点头:“谢温明白”

邀月台下的潭水清澈见底,微风吹来的梨花在水面静谧的漂着,只是清晨过后却恍然下起雨来,丝丝落雨洒在水面,激起层层涟漪,谢夕照停下弹奏手中的琴弦,目光倏然投向了空中的绵绵细雨,墨黑的眸子静静凝视了半晌。

“父亲醒了么?”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那双修长白皙的双手拨弄起身前梨花木所制的古琴的琴弦,收回了方才的神色问道。

“侯爷昨夜便醒了”谢温立即答道,神色却有些许犹豫:“他……想要见二公子一面”

这对父子间的关系远不如平常人家的父子,谢夕照性格冷淡,景世侯平时为人也比较严厉,所以父子二人平日极少见面,有时即便见面也是无话可说。

谢温冒着雨离开邀月台之后,又派了府中的一个下人送来一把孟宗竹的油纸伞。雨落不停,谢夕照将伞撑起,从用银线绣着木槿花的袖口里掏出一个略微泛旧的丝帕,上面绣着依稀可见的小字,绒。

潭水清清,雪绒绒。

周遭气氛清冷,雨水沿着油纸伞从眼前滑落,仿佛有意渲染他的记忆一般。

如今潭水尚清,只是落的却不是雪。邀月台的月下回廊留下他修长绰约的身影,又一袭月白衣衫,仿佛落寞。

他去见了他的父亲,景世侯谢齐渊。

不得不承认他的父亲的确苍老了太多,长子的战死令他彻夜伤心坏了身子,说话时总是气息不顺,双目空洞无神,好在脑子还是清醒的。

谢夕照从来都没有想过,曾经叱咤一方的景世侯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就像他从没有想过向来正直,崇尚尊敬的父亲当初会做那般的事一样。

“父亲”他想了想,停在了屏风之外面色平静地叫道。

谢齐渊听到了他的声音,随后艰难的撑起了身子,喘了几口气开口:“你来了”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更透露着淡淡悲凉:“没想到如今你还肯来见我”

屏风之外,谢夕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虽然神色平静,看不出情绪,但是脸上却是依稀可见的苍白。

谢齐渊顿了顿,目光看向屏风上映着的身影不禁开口:“子休,你还在怨我”

听到这句话,谢夕照倏然握紧了双拳,子休是他的表字,除了兄长,似乎很多年都没有人再这样叫过他,唤其字,敬其名也。可见他的父亲此时是真的有话想要同他说。

“我已经让谢由从王城请来了医术高明的大夫,父亲不必担忧”谢夕照没有接他的话,只装作不知。

屋内的氛围看似平静毫无波澜,却隔着父子之间久违的紧张感,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郑重其事的对话。

谢齐渊阖上干枯的眼皮,大抵是觉得太过疲惫,说话愈加有气无力:“仲恒死后,我想了很多,若是当年我……”他唤起长子的表字想起了从前,他的眼角不禁流下了泪水:“子休,我想来时日无多,为父希望……你能原谅我,等到了地下,再去……请求仲恒的原谅”

这番话听起来太过真挚,为人子总会有些动容,只是,他不会原谅他的父亲,因为父亲为了一己私利让他失去太多的东西,可是为了不仅为了谢氏一族,更为了死去的兄长,他必须得沉默,必须要活着承受这一切。

他始终没有越过屏风,谢齐渊等了许久,还没有听见谢夕照的回答,便心知他的答案,颓然的靠在床沿。

青州谢家总有一天会落到你的肩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父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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