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气(1/2)
这片儿的知库不大,蒋旭用虹膜刷开大门,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学习间。隔着玻璃,他看见一个少年正专注地用笔在屏幕上临摹写字,他握笔的姿势很用力,笔直地坐着,从背影看上去甚至带着几分执拗的僵硬。
蒋旭这样的智民因为脑中有智器,不管是远距离交流或是记录都很少动笔,“写字这么难吗?”他边想边推开学习室的门。
少年听见有人进来了,抬起头,双瞳的色差此刻因为屏幕照亮的原因显得格外明显,蒋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抹明亮:“无限接近于透明的蓝色,就像天空和海洋。”他关于色彩感官被唤醒,无数电影里旧世界的场景争相闪过。
“你又迟到了。”少年笑得很开心,精致的凤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形状。
这个世界曾经遭遇过一场严重的瘟疫,虽然瘟疫最终被消灭,但直接导致了资源的短缺和环境的恶化,哺乳动物的繁殖能力也受此影响,变成了小概率存在的事件。为了避免有限生育资源激化社会矛盾,甚至演变成战争和冲突的□□,通过母体和子宫的繁衍已被十一条法令所禁止。精子和卵子相结合这一步骤被基因的人工合成所取代,所有的生命体都由生命科学站通过母体胶囊替代子宫“孕育”而成。
人类从自然或者上帝手中夺回了掌控自己生存和进化的权利,这是文明前行的一大步——至少中都政府是这么宣称的。
生科站孕育出的生命体,如果质检合格就会被送往智慧孵化院接受教育,满20岁时,通过手术在大脑植入智器,正式成为一个智民。
智民生活在里城,学习、工作、居住、出行、饮食、婚配甚至死亡都必须接受中都政府的安排和管控。某种意义上,世界就像是一部运转中的精密机器,成为智民意味着成为它的一个零件。
机器的前行永不止步,数以百万计的零件被社会和历史的洪流驱动着,按部就班地依照既定程序出产、存在然后消亡,在自己的社会岗位上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地度过一生。
但何希和蒋旭不一样,他是个原民。这意味着出产时候的质检,他是不合格的。
不合格的生命体,全部会被送往边城。边城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不合格,通常,越老的原民缺陷就会越大。这些年,随着孕育技术的进步,像何希一样的年轻原民,身体机能和外观已经很少会出现重大异常,之所以成为原民,身份档案上多数标注着“身体机能不适宜植入智器”。
不能植入智器,自然就不能成为机器中的零件,生活不会被安排也不值得被严密地监控,因此,活在边城颇有点被流放的意思。
虽然中都政府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维系表面上的平等,但事实上,多数的资源都倾斜向了里城。边城城如其名,环境混乱,资源短缺,相对于里城这一世界的中央而言,是名副其实的边缘之地。
“没有吧,正好是咱们约定的时间。”蒋旭在何希身边坐下。
“是哦。”蒋旭说什么何希都觉得对,总是不自觉地顺着蒋旭说话。
里城的主色调是灰白,气象和昼夜由专门的机构控制,虽说很少下雨,但是蓝天耗能太大,每年只会在重大节日里出现一两次;边城几乎全时段都是雨夜,街道和建筑脏乱无序,满眼的黯淡和黑暗。
何希右眼那样明亮的颜色蒋旭只在老电影里面见过,干净,澄澈,清透见底,充满了生机和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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