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闺取证(1/2)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话留着等见了爹爹和叔父再说吧!”
别看沈姗平时温雅娴静, 但是一旦严肃起来, 还颇具一家长女的威严。这次着实是谢柔漪做得过火,她对其已经无从客气。
一听这件事要禀告给沈天元, 谢柔漪登时软了腿, 对沈姗跪了下来,拉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
“大姐姐, 柔漪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告诉大伯父, 我是一时不小心,才将花粉当成了香粉,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哮症可大可小,严重起来随时都会危及性命。沈天元三令五申,家中杜绝一切可能引发哮症的东西, 就更不用说拿着这些东西去接近沈嫣。
把沾了花粉的香囊给沈嫣,无论是不是故意的,无论结果若何,都算是闯了大祸。沈天元将谢柔漪接到家中住, 一是可怜她家中没有母亲照料, 二也是为了自己两个女儿多个玩伴, 他疼沈嫣疼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 若是让他知道表姐妹间的捉弄竟会用这般歹毒的手段, 以他刚正又略暴躁的性子, 只怕将人赶出去都还是算轻的。
沈姗板着脸, 对表妹的哭求无动于衷。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和嫣嫣都是我的妹妹。小姐妹间的小打小闹,我自问不曾偏袒过谁。若认真论起,嫣嫣还更让着你,但凡是你喜欢的,她有什么不舍得给你?只要你们相处得和睦,我也不去追究到底谁对谁错。可你也不能仗着年纪小我们都让着你,就三番两次地给她下绊子,尤其是香囊这件事,我却绝不会姑息!我会如实向爹爹还有叔父禀告。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又或是觉得是我亏待了你,到时候也可以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她硬下心肠捺下谢柔漪扯在自己裙子上的手,带上沈嫣一道回淑宁阁。
沈嫣对谢柔漪无话可说,她乖乖地随长姐走,却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发现洛天佑还站在原处,正目送她们离开。
四目相对,悄无声息,竟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等她们走远后,洛天佑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谢柔漪跪坐在地,面如死灰,她这时候算是知道怕了,但是此时未免有些太迟了。她与沈嫣的姐妹之情算是彻底垮了,而沈姗也对她起了厌恶,只怕再让沈天元知道了以后,她也会像哥哥那样被赶了出去。可是哥哥好歹还能考取功名有个去处,而她大概只能去和父亲一起挤在府学后头狭小简陋的厢房里。
想想小静轩里的高床软枕,往后的日子可能天差地别,她又恼又悔,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人都走了,只剩一个丫鬟小玉陪着她,而就连这个丫鬟也都是沈家给她安排的。
她沮丧地抬起头,突然发现洛天佑竟还站在那,虽然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她还是忍不住地带着最后的一点希冀望向他。
“洛大哥……连你也瞧不起柔漪吗?”
洛天佑一言不发,目色森森,一步一步地走来。
他向来都给人一种很冷漠的感觉,可现在,他不但冷,更冷得让人觉得危险,好似一柄闪着寒光的利润,带着隐隐的杀气,缓缓逼近。
谢柔漪忍不住地打起了寒颤,却还是不死心,小心翼翼地道:“姐姐从小就得天眷顾,她生得那样美,所有的人都宠她爱她,陆世子爱她爱进了骨子里,就连你也待她与旁人不同。可你知道她有多怕你吗?她不允我与你亲近,并非出于嫉妒,而是怕我招惹了你给沈家带来祸患。她也劝大伯不要与你走得太近,不乐意你在家中作客。你看那日家宴,她称病不出就是为了躲着你。可她待陆世子又是不同,虽说面上总是推拒,可那是她欲迎还拒,只为逼他退掉婚约另娶她做世子妃。那日我亲耳听到,她与大伯父力邀陆世子八月来家中作客。她真正中意的是陆世子,等中秋一过,她就要和陆世子定亲了。”
洛天佑站在她的跟前,任这些歪曲之词从那张刻薄的嘴中说出,他无动于衷,一直最后一个字。
谢柔漪满目欣喜,他没有走,自己说的这些显然是打动了他,那点奢望又冒了出来,向他伸出自己的手。
“洛大哥,你能……扶我一下么?”
不自量力的手悬在那儿,没有得到任何的接应,最后只得悻悻落下。
洛天佑冷眼俯视,终于给了地上的女子一道目光。
“离嫣嫣远一些。”
由始至终,他就只看了这么一眼,毫不隐藏心底的厌恶;只说了这么一句,不留情面的警告。
然后他转身离去。
而这一眼连同着这声,都会是一道最可怕的魔咒反反复复地出现在谢柔漪今后的噩梦里。
*
回到淑宁阁中,刘嬷嬷知道了沈嫣蹭破了手心,心疼之余就开始唠叨不停,从给她包扎伤口开始就没完没了,一直到伺候她吃了饭,再亲眼看着她躺进了被窝,这才闭上了嘴。然后将芬儿喊去自己房中,想来也免不得一顿数落。
刘嬷嬷走后,沈嫣又悄摸摸地爬起来,重新换上一套衣裳,轻手轻脚地溜出了门。
她睡不着,就想出去走一走,也不叫人跟着,就一个人晃晃悠悠,走过小湖边,走过假山,又去凉亭里坐了许久。
大中午的,又是个大热天,连猫儿都懂得躲到阴凉处打盹,除了她傻乎乎的出来烤日头,哪里还能见到第二个人影。
一直到她小脸冒汗,脚底生烟,这才不得不往回走。
淑宁阁上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睡午觉,就连芬儿被刘嬷嬷训了以后也回到自己房中闭门思过。
沈嫣又悄悄地摸回闺房,梳洗换装后,无可奈何地躺进了被窝。
她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闭上眼,就是早上在园子里,洛天佑最后的目光。
他看谁都是那种眼神,直来直往,好似不起浪的湖面,根本看不出底下的潮涌。
可她怎么觉得,他仿佛是在不高兴。
虽然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人高兴不高兴同她没什么干系,就算是他将谢柔漪的话听了进去,对她与陆甚生了误解,同她也没什么干系。
可她方才又为什么会冒傻气,大中午的跑去花园晒太阳,兜兜转转了一大圈,难道不是为了再来一次偶遇吗?
想不透这自相矛盾的心思,更看不穿那该死的目光,一口闷气就这么沉甸甸地压在了胸口,她觉得难过极了。
“沈嫣嫣,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人家都害得你睡不着吃不下了,你怎还这般冒傻气得往上凑,你的脑袋瓜子可不是用来装这些没影儿东西的呢……”
她趴在床上,抱着枕头自言自语,嘟嘟囔囔,若是怨气有形,只怕这芙蓉软帐都要给撑到爆裂。
终于,她熬不住,落了两滴苦兮兮的眼泪。
帐外忽然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气。
男人的叹气,不轻不重,不长不短,却似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炸了下来。
沈嫣倏地坐起,将枕头紧紧地抱在身前,一双水濛濛的大眼睛惊恐万分地盯在帐子外那朦胧的人影上。
那人就在床前,不过一下,床帐子就给掀了开来。
沈嫣吓得魂飞天外,在在看清来人的模样后,手中的枕头就狠狠地朝那人丢了过去!
洛天佑本能地抬手挡住,再一看发现是个香喷喷的枕头,一时竟舍不得松手,就这么拿了过去,顺势在绣床上坐下。
她恍恍惚惚,不由自主地拧着自己的脸蛋,大概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这怎会是真的,才在念叨的人,立马就出现在了跟前。
洛天佑拧了眉头,一把捉住了那正在蹂|躏着小脸蛋的手儿,冷声道:“手不疼了?”
沈嫣这才彻底地信了这是一个大活人坐在跟前,立马抽回手,抱着被子向后挪到床壁边上,警惕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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